而看上芸娘的人呢?
他又很鄙夷。
白圭?
一个贩枣的小贩还想娶上卿的独女?门都没有。
要是芸娘是他的女儿,王诩根本就没有心理负担,这年头当爹的一句话就让女人嫁人的,多得是。可芸娘不是,她是王诩老朋友吴起的独女,而吴起那个混蛋又是离经叛道的主,一定要让女儿自己招一个心仪的郎君。这是一份承诺,这个时代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高贵的信任。王诩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候他也想让白圭那个混蛋得逞算了,可想一想都觉得对不起吴起对他的嘱托。
王诩经常在院子里仰天长叹,替人养一个女儿怎么就这么难?要是没有这么一份嘱托,他早就出门浪地飞起了。
这才是王诩一直耽搁在帝丘城的原因,毕竟只有都城才是年轻俊杰聚集的地方。真要是去了穷乡僻壤,估计芸娘也只能当村姑的命了。
当仆人告诉他院子被人围住的那一刻,王诩脸色变换不已,却很快恢复成往日儒雅的样子,对他来说,长相有点对不起人,至少不能在气势上丢人:“谁敢堵门?”
卫公?
恐怕不会,姬颓说白了就是个洁癖狂,对于任何道德有瑕疵的人都无法容忍。可姬颓自己却一屁股烂账,摆明了是一个表里不一,虚伪的家伙。
“主人,是子思大人。”
“他带肉糜和酒了吗?”王诩听说是子思,凝重的表情缓解了三分。
仆人低头道:“没有。”
王诩叹气道:“看来来者不善啊!”
出门迎客,宾主都是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在大门口闹腾。被王诩让进院内,已经憋了一肚子疑问的子思忍不住嚷嚷道:“玄微兄瞒得兄弟好苦,往日一直让你举荐弟子出仕,却总是推脱。可是如今弟子一入仕途就龙游九天,让人羡煞。”
到了子思这个身份,他也是需要教授弟子,当然有亲儿子,才能尚可的话,肯定是会紧着自己家的孩子。但也少不了会收入几个资质出众的弟子。边子白的手段隐隐有王诩的影子,被子思错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诩不解,脑门上三个肉瘤似乎蠕动了一刹那,皱眉道:“小徒公孙鞅性格刻板,倒是才学有几分,却和游龙九天这等赞誉相差太多。老弟谬赞了。”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不停地琢磨,子思这家伙重来不说谎,要是换一个人赞誉公孙鞅,王诩还真的不会相信,可子思不会。这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不由得纳闷,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子思还以为王诩是客套话,不在意的笑了笑:“玄微兄过谦了,高徒一句话化解太史角融的恶言,还解决了困扰君上多年的难题,难道还不足以惊艳于世吗?”
王诩恍然大悟,昨日公孙鞅回来之后和他说过这件事,在他看来卫公只有昏头了才会听边子白的胡说八道,什么培养预备官员,编辑典籍史书,都是扯淡,为的就是让恶心了边子白的太史角融彻底完蛋。王诩嘴上说:“这是小人行径。”可心里头却不免给边子白翘起大拇指,这家伙够腹黑,白瞎了这等好资质。被人错认了师傅,按理说王诩应该很高兴,可说心里话,他比吃了一口从茅坑里飞出来的苍蝇都难受。边子白这个小兔崽子不仅浪费了自己的一腔热情,他堂堂当世数一数二的名士,竟然被这黄口小儿打脸了。当初边子白为难他的数学题目到现在还没有解出来呢。
说起来就让人生气,王诩冷漠道:“贤弟说的是边子白?”
“没错,正是此人。”子思认准了边子白是王诩的徒弟,他和王诩虽说是朋友,可却同时认为王诩是坏蛋,而只有坏蛋王诩才能教出边子白这等小坏蛋。
幸好王诩不知子思会腹黑他,要是他能猜透人心,说不定子思也要步角融的后尘。一通打肯定是免不了的。
可没想到他等来的却是王诩暴怒的吼叫:“我没有这样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