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白这趟到利物浦,还是跟当地的钢材贸易商谈螺纹钢出口的事。
虽然众信跟鸿基的注资,都是外汇,能抵销相当一部分引进二手炼钢线以及技术引进的花费,额外申请使用的外汇额度不是特别的大。
不过国内目前的废钢回收工作相对不完善,再加上国内的钢铁总蓄积量有限,这两年国内电炉钢生产线又上得比较多,造成废钢价格快速上升,故而新厂成立之后,沈淮考虑要加强从海外进口废钢炉料。
说到钢铁总蓄积量,英国的人口虽然比中国要少得多,但社会上蓄积的钢铁总量以及废钢回收水平,都要比中国高出很多。
不过,从海外进口废钢炉料,需要使用外汇,而当前国内的外汇管理非常严格。
如今鹏悦从海外进口废钢,每年使用外汇额度在一千万美元左右,这已经是吴海峰当权时费尽心思促成的一件事。
梅钢新厂建成之后,要保证炉料的供应跟相对廉价,从海外进口废钢的量,可能要上升到每年上亿美元规模。
目前国家外汇储备总量才七百多亿美元,近两年提速,每年也就增加七八十亿美元的样子,一家地方企业想要每年申请使用上亿美元的外汇,难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最可行的折衷办法,就是梅钢加大对海外的钢材出口,赚取外汇来抵消外汇的使用。
虽然国内对外汇使用实行严格的管理制度,但一家企业每年对外出口逾亿美元,再申请使用上亿美元的外汇,就要容易得多。实在不行,废钢进口与钢材出口,都由宋鸿军在香港的公司进行中转,就能直接抵消大部分的外汇消耗。
只要不存在技术xing的问题,梅钢出口钢材到英国,利润空间比国内更高。
梅钢所产钢材,每吨钢材所沉淀的劳动力成本不过八十元,而西欧国家的劳动力成本极高,每吨钢材摊到的劳动力成本,则高达一百五十美元——不谈其他方面的影响,在技术含量相对较差的建筑钢材上,仅劳动力价差,在抵消海运、关税等方面的成本外,还能剩下极大的利润空间。
不过,也由于国内钢材市场处于严重紧缺状况,国内大多数钢铁企业都不怎么愁销路,而国内对海外市场不熟悉以及钢材出口海外的程序以及种种制约复杂繁琐,国内绝大多数钢铁企业都没有相关的经验,故而出口钢材的**不强。
宋鸿军在香港的贸易公司,也主要是从海外进口钢材到国内出售,之前也没有说想到在国内组织钢材出口到海外去——这方面的工作,鹏悦倒是先做了起来。
在利物浦跟钢材贸易商会谈过,沈淮又拉周知白到伯明翰,希望鹏悦以及梅钢能跟伯明翰的钢材贸易商也有进一步的接触。
伯明翰是英国的内陆城市,没有海运的便利,而伯明翰的钢铁产业又处于饱和状态,饱和到要大幅削减产能的程度——周知白对从国内组织钢材运到伯明翰来销售兴趣不大,利润空间也明显会给压缩掉一大截。
“有时候宁可一时的利润压低一些,但也不能放弃长远的目光,”沈淮劝周知白,梅钢没有海外进出口贸易的经验,相关工作还是要鹏悦去打头阵,说道,“整个伯明翰的经济,正在处于产业转型期,经济结构整个的往商业、金融业、服务业以及旅游业转,传统的制造企业在伯明翰的生存空间越来越窄。但是,这些制造企业对中国来说,还是非常的先进。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仅仅要把设备拆除运回去,还要尽可能建立起人与物,技术与资本的联系。现在的联系是初步的,但等积累到足够的信任程度,也就是说,我们在东华所做的事业,对他们有足够吸引力时,我们就可以邀请伯明翰的传统产业资本势力,到东华去投资……”
周知白不得不承认,沈淮看问题的层次比他更高,考虑得比他更深,已经不再拘泥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从一个更高的产业高度,去通盘的计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