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扬实在没料到他们知道得这么多,再次愣住,半晌,才讪讪的问:“你们听谁说了什么?”
“谁跟我们说了什么不重要,我们要孙子、要儿媳『妇』,你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
周泽扬还要否认,他老爹周澈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说什么他做的事不是男人做的,丢了周家的脸的,对不起周家的先人,反正什么罪名大就用什么罪名往他头上扣。听得周泽扬深深反省自己是不是真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表面的真相被家人知道了,骂也挨了,就没有逃避的必要了,周泽扬乖乖的在家尽孝道,顺便从杜颜怡嘴里打听他们的消息来自何处。
果然不出所料,是凌双双背着她的家人来说的,目的是让他家反对他和刘悦,她要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怂恿着最多也只能要小的,不要大的,总之,把刘悦是说得一无是处,甚至说周泽扬只是个便宜爸爸。
还别说,当时周澈听得可是火大得很,幸好他没在当场,不然定被他老爸骂成不孝子、忤逆子,甚至就地正法。
不用谁说,周泽扬也知道是他妈向他爸做了剖析解释,凭着对他的了解说尽了好话,不然,他今天看到的会是一张黑得堪比包公的脸。
一个吻,一声谢根本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情,对如此慈爱的母亲也欺瞒,他很是过意不过。
跟她说出真相?
不行!之前的联姻、拒绝、订婚、借入狱再拒婚、定婚期、退婚,这一系列已经让父母的心多次浪尖水底的起伏,而今天,他们最希望的孙子都出现了,对于他们来说,比他与凌双双结婚更高兴,此时,又怎么忍心把他们从更高处推下?
继续瞒着、拖着?能瞒多久、拖多久?
或是就按他们的认为,跟刘悦假戏成真?
刘悦肯定不会答应,再说,自己也不愿意被婚姻给绑住。
想着想着,眉头拧了起来,忘记了此时此景下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很快,一双温暖的手看是抚平了他皱眉,却是转移到了自己额头,慈爱、关心的言语全经心底过嘴里涌了出来:“儿子,在想什么?怕老头子不接受他们母子?不会的!你还不了解他,从来都是口硬心软。他心里不知多期盼立即见到孙子呢!不信,妈跟你打赌,你现在去接他们母子来,他会立即拿出传家宝当见面礼。对了,这个媳『妇』不会真像凌双双说的那样差劲儿吧?”
嗯、啊、哦的敷衍着,他实在不知如何该说什么,匆匆的道了晚安,就回房去了。
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杜颜怡叹了口气,似乎对之前所抱的美好儿媳『妇』印象有所动摇。自言自语的重复着最后那句问话,之后又摇了摇头,她不相信儿子的眼光会差得对水『性』扬花、好逸恶劳的女人情有独钟。
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杜颜怡整夜无眠。
另一间房里的周泽扬同样无眠。不仅因为思想比较混『乱』,更因为曾经的熟悉已变得陌生,让他自责。
为了逃避婚姻,为了逃避接管齐恒建设,家,已有好些年没好好待过,就是陪父母吃饭的次数,也寥寥可数。
在刘悦家暂借住的日子,他都会在进入他的卧室后光着身子只裹一件宽松的浴袍。而此时,在住了很多年的家里,竟然连衣服鞋子都不想换,好像为随时离开做好准备。回想家里其他地方,发现记忆也是模糊的。
内疚的他干脆走出卧室,去儿时嘻闹过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回忆。
从黑暗的卧室走出来,灯光让他闭上了眼。他想不到凌晨了,家里的灯还如白昼。
当走过父母的房间,发现屋里灯也是亮着的,门还虚掩着,推门进去,借助卧室一盏微光床灯,看到只有他妈一人躺在床上。
爸去哪儿了呢?
不发出丁点儿声响的退了出来。正要下楼,经过的房门让他记起那是他爸的书房,他还记得,在小时候,爸爸为了多点儿时间陪他,经常让助理把一叠叠的文件抱进这间房子,之后再抱出去,他还学着爸的样子签过字,至于那签字有没有生效,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他爸又与他相处了很久,会不会又是以为他睡了,再独自进去工作呢?
轻轻打开,他看到周澈靠在椅子里已经睡着,他面前有几个厚薄不等的文件夹,一边是喝了半杯的浓茶,一边是空了的炖汤盅。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很想抱住父亲说声对不起。但他又怕吵醒了父亲,只会增加自己的罪恶。于是,走到更近处仔细的注视。
父亲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皱纹了?什么时候鬓角有了白发?不对,是满头白发,只是被染发剂着了黑『色』,骗过了他未细看时的眼。
也是这细看之后的深思,才惊觉年过六十的父亲,因为他不愿受约束的心『性』一直未接手生意,仍不能退休,靠着浓茶驱赶深夜的睡意,又担心身体会熬坏,同时又进着补,是补大于伤,还是伤甚于补?
多年前父亲就计划退休了带他妈走遍七大洲四大洋,他说过,那是他拖了三十年的承诺,至今都未能成行,同样是因为他一直不接手生意,说不依赖家,要自己创业。这么多年过去了,玩『性』、惰『性』增加了不少,创业的计划仍一直挂在嘴上。
第一次强烈的觉得自己太不孝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然后抱起那几个文件夹,轻手轻脚的又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