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是大非面前,李显自是半点都不含糊,也不等高宗开口,便已从旁站了出来,一躬身,畅畅而谈了起来,言而有据不说,也没忘了拿武后之矛去攻其之盾,口口声声为民做主,却不提如何做主来着,摆明了就是要高宗自己去说个分明。
“唔,显儿此言甚是,朕何忍惊扰百姓哉,诸位爱卿对此可有甚良策否?”高宗本就不善政务,面对此等难题,又哪有甚良策可言,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群臣们。
这就是道无解的难题目,别说高宗了,便是诸葛亮再世,也断然找不到稳妥的解决之道,道理很简单,以帝王葬礼而论,征发民夫以为修陵之用乃是定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虽说扰民,可从大义名分上来说,却并无差池,民众纵然有怨气,却也能理解,问题是李弘并非真皇帝,而是被赐的谥号皇帝,自然不能享有随意征调民夫修陵的待遇,要民众信服,显然没那等可能性,随之而来的民愤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的,真要说解决之道的话,那就只有不按帝王之礼葬之,然则高宗那头都已下了决断,朝臣们又哪敢在此时提出反对的意见,于是乎,任凭高宗望将过来的眼神有多期盼,一众臣工们也只能是装作没瞅见,全都三缄其口地木立着,谁也不敢跟高宗对上一下眼神。
“怎么?都哑巴了么?嗯?”
高宗素来宠爱李弘,此番尽管明知其死得颇为蹊跷,却又因着武后的缘故,不敢强去追索根底,心中自是不快至极,之所以提议给李弘一个体面的葬礼,与其说是恩宠的表示,倒不如说高宗这是要凭此来抚平内心深处的愧疚心理,在此事上自是容不得旁人有丝毫的反对意见,只是李显提出的意见他又不能不重视,毕竟高宗本人也不想背上一个扰民无度的罪名,这会儿见济济一堂的朝臣们居然无一人肯站出来进言,高宗的脸色立马便难看到了极点。
高宗这一怒不打紧,本就惶恐不安的群臣们却就此更坚定了缄默的决心,谁也不愿在此时触了高宗的霉头,再者,眼前的局势摆明了便是英王李显与武后当庭扛上了,在形势未明前,自是谁都不敢轻易插手其中,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一方,那后果怕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大家伙都不是傻子,沉默是金的道理还是清楚的,至于高宗的怒火么,只要没烧到自家头上,那也就权当耳边风好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气死朕了,朕……”
高宗吹胡子瞪眼睛地等了好一阵子,还是没人肯站出来进言,心头的怒气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拍龙案,变脸怒骂了起来,情绪一激动之下,身子猛地一个哆嗦,歪斜着便软瘫了下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