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垂暮老人,被一张厚厚的毛毯裹着,身体已经明显抽抽了,再加上本人骨架应该不大,此刻更显得瘦小干枯。
我进来的时候,老人正闭着眼睛,头侧向一边,似乎在打瞌睡。
屋里亮着白炽灯,光线十分充足,因此老人家的长相我倒是一眼就看清楚了。
他的鼻梁很高,眼眶非常深,不知道是有一些胡人血统还是怎么,看上去就像…怎么形容呢,就像一只窝在轮椅里的,鹰!
只不过,这只鹰已经老了,再也无法展翅高飞,只能在黄昏的落日下,回忆昔日的勇猛和霸气吧…
柳老爷子!
我马上意识到,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一定是柳如烟的亲爷爷,那个功勋卓著、受人尊敬的老一代无产阶级革命家。
他的身后,如烟正俏生生站着,双手按在爷爷的肩膀上轻轻为对方揉捏着…
见我们进来,如烟冲我一下,随即低下头,在老爷子耳边说了两句,对方便抬起头睁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
“爷爷,您好,我是江枫。”
上前主动问安是必须的,不管是不是如烟爷爷,就凭一个为国家立下赫赫功勋的垂暮老者,也足以让我江枫顶礼膜拜。
“江…什么?”
老人的听力似乎不太好,我马上放大声音,“江河湖海的江,枫树的枫,江枫。”
“江枫?哈哈,好。”
如烟爷爷正对着我,看了两眼,忽然笑了,说,“小伙子长得蛮精神嘛,一表人才,怪不得我们家小烟夸你呢。”
我听了,脸上竟然微微一红,不由看了老人身后的如烟一眼。
结果,这丫头的脸比我还要红,甚至连耳根都在发烧,显然没想到爷爷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把自己孙女给卖了。
好,够爽快,我喜欢!
我心中赞了一句,挺直腰杆,嘴上却说,“爷爷,人的长相算不得什么,银样镴枪头有的是,可那些家伙有本事吗?您说我长得好,我倒是觉得不如夸我别的呢!”
“嗯?”
我的回答不但让柳老爷子有些意外,甚至我身边的王叔和对面的如烟,脸色都变了,看来我的话让他们万万没想到。
这算什么呢?自负还是自傲?
夸你江枫长得好,不过是老人家一句客气话罢了,结果呢,你小子蹬鼻子上脸,还不爱听,说不如夸你别的…
我想,此刻屋里的几个人,包括一名特护和一名警卫员,都差不多这种心思吧。
狂,太狂了,狂得没边儿了,可你丫有实力狂吗?
还是在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老人家面前狂!
凝视我片刻,老爷子忽然笑了,“小家伙,你知道我多少年没夸过人了吗?不说夸别的,就算说一句小辈长的好,好像很多年都没有了吧…小王,是不是啊,你记得我上次当面夸人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王叔连忙躬身回答,“首长,我…嘿嘿,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好像五六年前东北那个老部下,沈洋军区的司令员来给您拜年,您当时似乎夸了一句干的不错…别人嘛,我就真记不得了。”
“哦,五年了!好!”
老爷子的声音在这一瞬间猛然放大,眼睛同时也完全睁开,两道和他年龄根本不相符的寒芒从那双老眼中电射而出,直接刺在我的脸上!
“江枫,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一见面就让我夸人的小家伙了,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值得我夸奖的地方呢?说的好,我老头夸你三句五句没关系,要是说的不好,嘿嘿…”
如烟爷爷抬起手,指着大门道,“从哪儿进来从哪儿给我滚蛋,我们柳家不稀罕只会动嘴皮子瞎吹牛的家伙!”
一瞬间,开着空凋,我估计室温至少在三十度上下的大堂,如同坠入冰窖中。
从哪来给我从哪儿滚蛋!
还有比这种话更打脸的吗?
很显然,如烟爷爷有些不爱听了,可能他也觉得我的态度是有点太狂了!
当然,这一切还是基于对方特殊的地位,基于其身份尊贵而且和我没有任何沾亲带故的关系。
要是对着任逍遥这么说,我连解释都不用,分分钟能从老师那里集齐十个赞。
见气氛不对路,如烟忙为我开脱,低下头凑在自己爷爷耳边,撒娇道,“爷爷,哪儿有您这样说话的啊,江枫是我的…我的好朋友,是咱们柳家的客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小烟啊,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老爷子应付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女,一脸慈爱,不过目光却仍然落在我脸上,嘴里还在说,“我不喜欢胡吹法螺的家伙,如果小江有真本事,值得我夸两句,那没得说,今天晚上留在家里吃饭好了,否则,谁说话都没用,我岁数大了,没那么多精力听有些人废话。”
“爷爷~~~”
如烟不依了,又为我说好话,“刚才我不是跟您说了枫哥很多事嘛,随便哪一件,你说要是以他这样的地位、身份,我们柳家哪个能做到,能比枫哥做得更好?”
忽然间,如烟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我心里明白,如烟这是豁出去惹自己爷爷不开心,也要拼命保住我。
也是,我来柳家就是为了给老爷子看病的,这还没动手把脉就被人家轰走,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然而,无论柳如烟如何我为说好话,柳老爷子只是摇头,最后脸都沉下来了,说,“问我要夸奖,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小江自己说的!小烟啊,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