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到,新娘下,跨马鞍,走火盆……
一些列预示吉祥的繁琐步骤,把楚婵折腾了好一会,这才终于进入到室内。
她头顶盖着喜帕,除却脚下那一片小天地,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但周边传来的私语祝贺,也叫她清楚,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
就是不知是真心祝贺,还是迫于权势,或者……仅仅是看热闹的?
正想着呢,手里就被塞入了一团绣球。
——拜天地了。
楚婵像个任人操控的木偶,对方喊一声,她就动一下,只是到夫妻交拜完起身,她窥到了一截男人的手腕。
素白,清隽,煞是好看。
她那父亲和外公全来了,宽慰了几句,只听到新郎的声音响起:“二位请放心。”
说着低人辈分的话,那态度却不落下乘。
声音更是如如玉珠落盘,好听是好听,但清泠泠的,没什么人气,更别提新婚的欢喜了。
礼毕。
楚婵被送入了洞房等候,而新郎则要被留在外间待客。
两个婢女一走,楚婵便自个把盖头一掀,在绣着戏水鸳鸯的红被上摸了两个莲子吃,一边该跟十一交流:
“古代的婚礼真麻烦,盖得我快闷死了,这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十一:
楚婵想着沈檀之方才那道声音,又说:“我听着,他应该也不怎么乐意。”
能乐意吗?
娶的是个退过婚又年纪大的,何况她上一门的亲事,还跟皇家有点关系,这男人面子上就过不去啊!
可婚是皇帝亲赐的,不肯拒。
十一冷漠:
要逃婚了?
楚婵叹了口气:“等吧。”
好歹她如今这具身体是大将军的外孙女,不能说武功天下第一,但还是有点底子在的,随便一听,就知道这院子里埋了不少高手,光门口守着那两个婢女,就够她折腾的了。
这种时候,还是别作死了。
十一拆穿她。
不过,相府的人专业素质到位,中途端了碗肉粥来,没让楚婵一天饿到晚,毕竟等下还要面对新婚夜过猛的攻势。
待到沈檀之过来时,夜已经深了。
楚婵又把喜帕盖上,安静而乖巧地坐在喜床上,只能看到底下男人的一双黑鞋,绣着祥云的图案。
男人身上没什么酒气,或许是已经醒过酒了,又或许,这群人根本不敢灌他。
沈檀之根本不与楚婵多言,拿起一边的喜秤,径自挑起了楚婵的盖头——
红稍翻滚,喜帕落地。
楚婵抬起头,便望进一双漆黑幽邃的眼眸里,映着旁边喜庆的红烛和来人满身大红的喜袍,这双眼清泠而直白的望过来,没有任何的欢喜,亦不带愤恨。
只是一视同仁的漠视。
男人的容貌清俊而冷然,似雪域深山上百年一遇的雪莲花,清雅而不染纤尘,望过来同人对上时,有些冷,又有些空。
似雾似仙,好似天地都不在他眼里。
随后,他把那杆秤一丢,和脸一般白的手捏上楚婵的下巴,面无表情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常年握笔,指腹带了点细小的茧子。
那么漫不经心的一下,楚婵浑身汗毛股都要竖起来了!
又听沈檀之冷清地叫:“楚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