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承也沉沉叹息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胡丽道:“若他这一辈子不醒来,秀儿真的就这么照顾着他一辈子吗?”
金承这才终于出声,“你可别再劝说秀儿什么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分寸,再说,照顾宴北一辈子又能怎样呢?只要她愿意,谁也不好说什么的。”
“我知道。”
胡丽偷偷抹了抹泪,“我就是心疼她。哎,你说秀儿命怎么就这么苦呢,被自己亲爹亲妈抛弃不说,结果,找了那么一对养父母,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找了个好归宿,结果又摊上了这么件事……我看老天爷这分明就是有意折磨她!等我哪日上了那天堂,看我不好好质问质问他。”
“好了,快别说这些胡话了,女儿听到又该伤心难过了。”
金承宽慰自己妻子。
胡丽也忙抹干了泪。
三天时间,不过短短七十多个小时,仿佛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苏黎在这三天时间里,几乎夜夜没合眼,抢着时间给家里每一个人织了套毛衣。
当初给胡丽和金承量尺寸的时候,他俩还奇怪来着,苏黎却只说是因为在医院里无聊,所以想借着织毛衣来打发时间。
三天时间,要织这么多衣服,苏黎哪还有睡的时间?
本来还想给陆宴北织一件毛衣的,后来想想,作罢了。
他醒来之后大概就会忘了自己吧!
忘了也好!
天一亮,苏黎就把织好的毛衣送回了家里。
孩子们这会儿还睡着。
苏黎进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没醒。
没醒更好。
她不想被他们看到自己这副泪流不舍的模样。
她分别在俩孩子的额头上烙了个吻,把两件毛衣分别放在他们的枕边,还特意为他们俩留下了一张纸条,放在了衣服上。
纸条上写着相同的话:妈妈爱你们!永远。
苏黎从孩子们的房间出来,已经哭得难以自已。
后又与胡丽和金承说了些平日里会说的家常话,吃过早餐后就从家里出来,重新回了研究所去。
她陪在陆宴北身边,干干坐了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里,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一直看着他。
她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地烙印进自己的脑子里,心尖儿上。
往后……不知他们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再见,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苏黎起身,凑近去,在他唇上轻轻落了个吻。
眼泪落下来,滴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沿着他刀削的脸庞滑下来,在白色的枕头上绽放开来。
“宴北,忘了我……”
“以后好好过。”
“还有,我爱你!我爱你——”
红唇深深地烙上他的薄唇,缱绻而又沉痛。
却不知,有一滴泪,从陆宴北的眼角滑落而出。
他虽然昏睡着,但却是醒着的。
他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很想要醒来拉住她,可是,即便他使劲全身力气,却始终无法挣脱这具禁锢他的身体,他一动不能动。
他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动弹不得,甚至,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来。
别走!!
他拼尽全力在心底呐喊着。
别走!别离开我!!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牺牲,尤其是她的!!
苏黎没有发现他眼角的眼泪,只误以为那是自己留下的。
她替他把脸上泪痕擦干。
之后,转身……
头亦不回的离开。
走吧!!
苏黎,走吧!!
不要回头。
既已决定好,就该闷着头,义无反顾往前走。
这是你应当走得路。
你该牺牲自己,还他一世平安的。
苏黎忍泪,仰头,大步离去。
研究所门外,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那里。
佩尔下车来,恭敬的替苏黎拉开了车门,“苏小姐,请上车。”
“药呢?”
“放心,药已经送到了林医生手里,之后陆先生的情况,你可以远程观看,先生说了,定会让您走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