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掌柜一见那女子,忙上前作了个揖:“王姑娘。”
王姑娘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向郭平,却发现他正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对她刚才的反问却是毫无回应,脸上就带上了不快之色:“郭大人,小女子刚才问话的声音是不是不够响亮?还是小女子的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把大人给惊吓住了?”
郭平听她有此一问,才是从惊艳的状态中回过了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本官恰好是在想一些事情,突然走了神。”
王姑娘似笑非笑地道:“郭大人既然是一府之长,可不能随意走神呀,要不然再做出像之前那样强取麻袋的事情,本店就算是一天能赚一万两,也不够赔的。”
这姑娘好生厉害,一张嘴说起话来,骂人不带脏字,还表达了上次抢麻袋之事的不满。
不过郭平也非泛泛之辈,更何况现在在场的人都看着他,怎么也不能在一位女子前丢面子:“那些麻袋,既然是被征为公用,本官自然会给恒升一个交代的。不过敢问姑娘是何身份?本官今日接到百姓举报,说在恒升米店买不到粮食,是特来处理此事的,无关人等,还是退开些好。”
王姑娘冷笑了一声,并不答话,那米掌柜是恰到好处地上前接道:“禀大人,王姑娘乃是所有恒升米店的老板,也是本人的东家,所以小的斗胆建言,今天百姓们能不能买到大米,大人还得和王姑娘谈。”
这可是郭平想不到的,恒升米店在全国各地都有布局,拥有的资产银两可算是巨贾,万万想不到当家的却是如此一位美貌惊人的女子。
王姑娘见郭平今天是第二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了,心里颇为得意,开口道:“大人想谈谈怎么卖米的事情,这其中道理倒也简单。假使小女子没记错的话,大人只是下令说米店必须开门营业,可没有指定米价必须以多少售卖吧?恒升米店出售的大米质量如何,在诸位街坊中都是有口碑的,那进货的成本自然也是较其他米店为高。总不能强行要求我们亏本经营吧?我王怡虽是赚了些钱,可也受不了如此赔法的。”
原来王姑娘真名叫王怡,她这番说辞,听起来确实是有理有据,又加上她回话时的语气是落落大方,语音温婉,本来群情激愤的那群大嫂们,此时都不好意思鼓噪起来了,可又不甘心要付出比平时高出三成的价格,便都把目光瞧向了郭平。
郭平心道:这女子看起来可不好对付。若是凭借自己的官威,虽也能强迫她售卖,可那就丢了汉昌府的公正,得不偿失。既然她口口声声讲的都是买卖,那自己也得找个买卖的法子去解决。
现在没多少时间可以让他在此事上拖下去,刮净肠子,也只是想了一个临时应付之举:“王老板,我听你的语气,米价到底应该是多少合适,应是由城里的市场行情来决定是不是?”
王怡一副温婉而又不可谈判的语气:“那是自然,小女子又不像大人那样在朝为官,要做事下个令便行。”
“好,本官就依你所言,你们恒升米店到底卖什么价,就由这城内的行情来决定!”
郭平一说出此言,顿时是人群中一片议论纷纷,连王怡也是看了他一眼,想他怎么突然改变态度了。
“不过我话没说完。王老板想必也知道,现在汉昌是非常时期,刚经历了大洪水,也不能完全按照平时的行规来处理。郭某想了想,今天便是向王老板借点东西,来给此事一个完美的解决,不知可否?”
“借?”王怡来了兴趣。
她是做生意的,抵押借钱,这些事情她是再熟悉不过,难不成郭平今天想问她借钱来补贴大伙买米?可城内几十万人口,他得借多少钱啊?
“不错,大伙都知道三百文一斗就是平常米价的行情,郭某想向王老板借的不是银子,而是时间。王老板可否借给郭某人一点时间?若是在这段时间内,我无法将本城的米价恢复如常的话,那你恒升卖出去多少斗大米,我便是补贴给你多少差价。”
原来如此!王怡明白了,郭平想的定然是从外地调粮,然后凭借手里的粮食将米价强行压下来。
只可惜恒升的米店网络遍布全国,现在汉昌周边能调配多少粮食进来,路上需要多久,这些信息王怡是行情是了若指掌,郭平情急之下想到的这个办法,却是找错了对象。
王怡心里暗笑,表情是说不出的轻松:“郭大人的一腔热血实在是可敬。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给郭大人一个面子,暂时按照三百文一斗的米价销售三天。三天过后,米价若还没降到三百文一斗,那么小女子除了要涨价之外,还要上衙门向郭大人讨要每斗一百文的补贴。”
郭平此时也下不了台了,王怡说几天他就得答应几天,是以考虑也不考虑,直接就应道:“好,三天就三天!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说完,就是要回署准备,不料王怡叫住了他:“看来大人真是没做过生意啊。既然刚才说的是借,怎地连抵押之物也没有?”
这女子可真是难对付,提出的道理还一套一套的,可关键是现在自己名下在汉昌既无宅子,钱庄里面也无银两,能有什么好抵押的。
王怡这个要求,把郭平弄得面红耳赤,不停在头上挠来挠去,最后没法,他只得是将头上戴着的四方平定巾取了下来。
他刚才赶过来时候穿的是便装,头上自然戴的也不是乌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