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来的礼部主客司的郎中黄仪征在考察完了郭平选定的使节们居住的住所后,露出了一脸的鄙夷。
“这里不行,你看柱子上的红漆都脱落了,赶紧补上去。”
“院子里的石板也不行,坑坑洼洼的,黑灯瞎火的,要是使节们摔倒了可怎么办?”
“这些房间采光太暗了,窗户都要换成更大的,地面需要重新平整,大冬天的,都要铺上软毯,火道也要重新开挖,使节们要是被冻到了也不得了。”
黄郎中带着郭平为首的本地一大群官员,在汉昌的贡院里来回走了好几遍,每到一个小地方,他都能挑出毛病出来。
有人私下轻声抱怨道:“这到底是我们大齐朝的礼部还是北胡的礼部啊?有必要这样伺候他们么?”
黄侍郎耳尖,一下就听到了,转头高声问:“谁?是谁在嘀咕?”
“就是,是谁?”郭平也忙将头转了过来,朝自己的下属扫了一眼。
在前排的林枫、赵锴等都站得老老实实的,唯有站在最后面的黄立,虽然是把头垂得低低的,可是从他站立不稳的步态上,就能知道定然是这个大嘴巴在惹事。
“我可告诉你们!黄侍郎虽然级别和我一样,都是五品命官。可人家干的乃是大事,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我们的国体,影响到大齐的安危。因此谁要是在这件事情上打马虎眼的话,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郭平这段话,说的语气极其重,各个下属不由得齐道了一声:“是!”
黄郎中听了他这话,虽然道理不错,可是总觉得有股子别扭在里面,转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开始时候的姿态摆的有点太高了,现在不好下台。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便放了平缓些,解释道:“我也知道你们可能心里有些不服气,觉得这些蛮夷之邦来的人,我们何必那么作践自己呢。可你们要知道,与外邦交往无小事,我们日常中有些不到位的,说不定马上就会酿成一场边境冲突。为人臣子的,能为圣上分忧就分忧一点吧。”
虽然听到这些有些不开心,但是郭平等人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些道理,大齐的军队近年来,每当遇见北方蛮夷,总是输多赢少,长久以往,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有了心理阴影。
黄郎中看到自己简单的几句话有了效果,又开始得意地发令了:“这个大门边上还要加一个暗哨,都给我记下了!”,
郭平这次选的几个地方,汉昌贡院因为近期没有大型的考试,而且房间比较多,因此专门整理了出来,给西域八国及乌丸这样的小国。
北胡使团来的人数较多,他就统一给安排到了归元寺,那寺庙没有处在闹市区,进出寺庙的道路又那么几条,比较容易控制。
至于宁夏的李家使团,郭平耍了一个小心眼,他专门将汉昌驿站空了出来用作接待。
这是在暗示李家虽在京城和礼部那边,被当做外邦,可在我郭平的眼中,仍然是大齐朝的一个行省,来汉昌就相当于本朝官员到外地公干,那么按照朝廷的规定,自然应当住在驿站里了。
黄郎中这段时间来了之后,一直要待到使团离开,因此他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汉昌的府衙中办起了公。
见到这样的景象,郭平心里也乐得个清闲,既然黄郎中打算出这个头,把这些活都揽下来,他也不打算和人家争功了。
因此将诸事安排了之后,郭平就打算干点其他的,他刚从黄郎中的办公房中退出来,早在房外等候的黄立立刻贴了上来,低声说:“大人,有发现。”
郭平忙向他压了一个手势,倾耳听了听房内没有特殊的动静,引着黄立向着自己的办公院落走去。
“什么发现?”
“大人前段时间不是让我去排查下城内所有外邦来的人么?排查的名单我上次已经提交了。”
“嗯?”郭平已经私下将那份名单明里暗里核对了多次,一些有疑点的人选都已经安排了监视,因此黄立这个时候说有新的发现,他着实有点不满
黄立听出了语气中的不满,忙解释道:“我们最近发现,惜春楼里面新来了一位女子,听说是个大美人。”
惜春楼就是原先秃三名下的嬉春楼,秃三团伙被郭平打掉之后,来自幽州的一个老板接手了嬉春楼,改名成了惜春楼。这个老板头脑活泛,时不时从大齐各地调一些不同风味的女子过来,因此生意反而比秃三的时代更加火爆。
“那些娼妓么,来来往往也很正常,再说男人么,也都是奔着新鲜去的。”
“关键是,我们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到,那个新来的大美人听说是北胡的女子。”
“北胡?”郭平警觉顿起:“这可就有点意思了,挑在这个节骨眼来,真说不准是敌是友呢。”
“要不我……”黄立直接用手做了一个往外切。
“不行。现在使团要来的消息只是我们内部知道,你若是突然采取行动,会走漏风声的。”
二人呆立了一会,黄立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盯着郭平端详了起来。
黄捕头这种盯着人看的眼神,郭平可很少见到,印象中只有小宁在场的时候,他才会显露出来。
想到这里,郭平咽了咽口水,忙朝后退了几步,犹疑地问:“黄捕头,你想干什么?”
“大人,我发现你此时此刻,很符合一种人的形象。”
“什么人?”郭平紧张地问。
“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