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古卿凰因恶魇于睡梦中惊醒,虽说之后再没发生什么异常,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女,婵衣对此事上了心。
她看出了那日古卿凰的欲言又止,也大致猜到了她当时想问自己什么。古卿凰当时惊叫的声音尖锐而清晰,她就守在外室,自然是很清楚地听到古卿凰喊了什么。不过婵衣自然是知道什么该问该说,什么该烂在肚子里,所以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谁也没再提那天梦魇的事。
不过这私底下,婵衣没事的时候就琢磨啊,姑且不论主子当时喊的是不是个人名,但凡梦魇,那就必然是有心事,有心事就要开解。可看主子眼下这幅样子,怕是就算有心事也不会告诉她们,所以只能采取别的方法帮自家主子排忧解难了。
思来想去,婵衣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内行人来做。
不出三天,她收到了某人回信。
“游湖?”古卿凰狐疑地看着面前两个丫头,不知道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去游湖了?
“对呀,落月湖这会儿风光正好,去游湖再合适不过。”
“不去。”
“哎呀主子!这来华京都几天了,您连这个院门都没出过。再这样待下去,会闷出病的!”
“闷?我不闷,要去你们去。”
婵衣跟桑白对视一眼,对古卿凰油盐不进的性子也是有些无奈。
将她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古卿凰更加确定这俩妮子有什么事瞒着她。
“咳,你们就这么想让我出去?”
两人狂点头,“嗯嗯嗯!”
“说说理由,别拿刚才那话来糊弄我。解释好了,说不准我会改变主意。”
“这个……”婵衣给桑白使眼色,赶紧地再找个理由呀!要不然计划就真落空了!
你让我想我怎么想的到!桑白内心暗自捉急。理由理由理由……
古卿凰看着她俩那副样子,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早就笑翻了。她们对她熟悉无比,她又何尝不是对她们知根知底。从小到大十几年的陪伴,让她能够轻易看透她们每个举动背后的意义。
“行了,不用编了,我去就是了。不过……”还没等婵衣两个欢呼一下,古卿凰嘴角诡异的笑容就让她们生生打了个哆嗦,“不过,照你们所说,反正是出门散心,只要出了这个门,干什么都一样。游湖什么的都腻了,何不趁此机会做点有意思的事呢?”
桑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那主子,您的意思是?”
古卿凰唇畔的笑意更深了,薄唇轻启吐出缓缓一句诗: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说起来,作为一个正常的“公子哥”,她确实是该去去那许久都不曾踏足的地方了。
等三人站在某个从外面看起来风雅的不得了的小院前时,桑白跟婵衣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怎么就这么没骨气!
叫你怂!叫你怂!叫你怂!
“桑白……”婵衣颤声唤到。
“嗯……”
“我记得老爷好像说过,再发现主子来这种地方,就拔了咱们的皮……”
“好、好像,是吧……”
“……那现在怎么办啊?”
桑白用一种慷慨赴死般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院子,咬紧牙关挤出了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
古卿凰自然是没理会身后两个人的各种悲痛欲绝,她此刻正在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院子。院子建的相当精致,外面能看到的只是一部分,但却足以看出主人的品味与雅致。
这座院子没有同其他铺子楼台一样在院门上方正中挂匾,而是在门外侧一块立着的青玉石上用洒金白墨刻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荼烟楼。
就在古卿凰仔细打量这座院子时,一道倩影自院子里步履娉婷地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了古卿凰面前。
看着眼前这位带着面具气质清贵的公子,那女子轻柔地福了福身子,温婉惑人的嗓音如水一般流向了几人的心间。
“奴家荼烟,给公子请安。”
在华京,如果哪家公子没听说过荼烟楼,那是会被人怀疑男人身份的。
这个几年前突然崛起于华京城的烟花之地,非达官贵人不得进,少了寻常花楼的那份纸醉金迷,多了一份本不该有的风雅清流。
大家都说荼烟楼的后台很硬,因为荼烟楼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姑娘凭喜好见客,卖艺卖身自己说了算。这个规矩不仅仅是听起来不可思议,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它竟然一直保留了下来。期间也不是没有人闹过事,想强迫楼里姑娘卖身。结果那些敢于挑战规则的“勇士”们,不仅没有挑战成功,更是在被扔到大街上后永久列入了荼烟楼的黑名单。
打那以后,人们都学乖了。这条规矩虽然听着怪,但却是一个更能彰显自身魅力的方法。试想,一个姑娘拒绝了其他人却唯独选择了你,这不就是对你自身的一种肯定吗?
逐渐的,华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也都默认了这条规矩,而且因此,荼烟楼也成为了罕见的被拿来彰显身份的花楼。
但是人们对它的好奇心一直是与热情同行的。明面上,荼烟楼的掌事者是那个叫荼烟的女子,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个被推到前面来的主事傀儡。荼烟楼真正的主子是谁,这一直是人们所关心的问题。
或许任谁也想不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