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知道山庄来了远客,当几人穿过庭院进入正堂之时,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刚巧被侍女摆上小叶紫檀八仙桌。
身穿玄色劲装的青年侧过身,对被几人环在中间的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请公子在此稍等片刻。”
而与此同时,山庄后院某间精致的院落内,本该在华京的某位王爷正躺在院中树下的贵妃榻上小憩。
青冥端着盛了温水的铜盆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在距贵妃榻还有三步远时停下脚步,轻声唤道:“主子,人已经到了。”
古卿凰幽幽睁开一双凤眸,目色清冷,全然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她起身走到青冥身前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随手摸了一张人皮面具贴上,然后整理了一下睡得些微凌乱的衣服。
“走吧,去会会这位贵客。”
一盏茶下肚,安静的正堂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坐在桌边的人搁下手中的茶盏,颇有些急切地站起身向外看去。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位无题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没让他等太久,一道纯白素净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那纤尘不染的模样,恍惚间让他以为看到了故人。
难道真的是他?
古卿凰迈入正堂,只踏了一步便停住了脚,凤眸微眯打量着对方。虽然那一刻的失神非常短暂,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你在看谁?”
在看清古卿凰长相的那一刹那,他便已经清醒过来。也对,怎么可能是那人,那人不帮着别人捅他一刀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大费周章地救他。
“自然是在欣赏庄主的风姿。”
古卿凰轻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撒谎的技术很糟糕?”
“有吗?”一袭雪青色长袍加身的青年露出一个真挚耿直的微笑,尽显风华。
“如果你继续这么不老实的话,本庄主会考虑直接把你干掉,替廖双何除去一个巨大的隐患。”古卿凰纤眉轻挑,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晰,“本庄主这人一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襄姜原太子殿下,你要试试吗?”
得,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捏着了,还是老实点吧。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阁下此言差矣,襄姜原太子已死在了那场追杀之中。”穿着雪青色长袍的青年,也就是被廖双何定为“已身亡”的襄姜原太子廖双尧正色给古卿凰作了一个揖,“廖双尧,见过无题庄主。”
古卿凰略一颔首,转动了一下右手拇指上的一枚雕花淬蓝羊脂玉扳指。
“坐下说话。”
廖双尧深吸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知道重头戏就要来了。
然后屁股刚挨着椅子面的廖双尧就听对方说:“本庄主看廖双何很不顺眼,想把他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怎么样?尧公子有没有兴趣掺和掺和?”
差点没坐住从椅子上滑下来的廖双尧:“……”
虽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如此清新毫不做作的直球还是让他猝不及防地哽住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先嗯嗯啊啊地瞎扯一通打几圈太极试探一番再切入重点吗?上来就放一脚入门这种不合常规的大招,你还让别人怎么玩?
但很显然,古卿凰决定统筹全局,根本就没有让对手发挥的打算。
“当然,尧公子还有另一个选择。”古卿凰姿态优雅地端起侍女奉上的茶盏,拿茶盖撇了撇茶沫,“不必害怕,本庄主对于知情而不为伍的人一向是很宽容的。”
你先等会儿!等会儿!你确定不是在威胁我?
“哦对了。”古卿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无视了一脸惊色的廖双尧,侧身冲站在一边的玄色劲装青年道:“上次霜离是不是说,她还差一个养蛊的‘帮手’来着?”
“回主子,是的。霜离正在研究一种活体寄养的蛊虫,可好像是在寻找活体上出了问题。”
“本庄主记得,前些日子不是刚查了江州的富绅吗?给霜离送去瞧瞧。”
“是,属下一会儿就去办。”
解决完属下的要求,古卿凰面带满意的笑容,扭回头来看着廖双尧:“怎么样?尧公子觉得本庄主的提议如何?”
廖双尧:……我有一句问候你们家十八代祖宗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被狠狠威胁了的廖双尧觉得异常委屈,常言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就算他现在是个被挂了死亡证明的原太子,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不是。
他想爆粗口,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将脏话在嘴里嚼了几圈后重新咽了回去。
古卿凰笑眯眯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好以整暇地单手托腮看着他,然后突兀地冒出一句:“本庄主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廖公子不要对本庄主期望太高。”
闻言,廖双尧浑身一抖,我去!这人会读心术不成?
“本庄主不会读心术,只是廖公子的面部表情着实太丰富生动了些。”
攥紧了拳头,廖双尧“镇定无比”地问道:“若我拒绝,庄主不会拿我去养什么蛊虫吧?”
没有人知道,廖双尧是一个从小除了虫子什么都不怕的顶天立地男子汉,古卿凰先前那一番恐吓算是误打误撞戳到了他的软肋。
“本庄主一向疼惜自己人。”
廖双尧长这么大,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感。这种感觉,就算是廖双何派人追杀他时都未曾出现过。
苦笑了一声,廖双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