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紫薇亭中,摆着一个圆桌,内侍宫女们来回穿梭,一道道山珍海味罗列其上。
亭外虽是深秋,仍是一片花团锦簇的模样。假山流水,墨菊盛开,翠竹摇曳,松柏青青。园篱中豢养的孔雀开屏,林荫道上几只梅花鹿悠闲地啃着青草。萧天不是一个骄奢的帝皇,但皇家园林的清雅别致还是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萧天正中而坐,左边是萧逸,洗去风尘的他更添了些书卷气。右边是萧震,剑眉星目,顾盼生姿,微微上翘的嘴唇带着几许傲气。萧震下首是萧伟,正襟危坐,呆看着面前的酒杯,一副木讷的样子。萧天对面空着一个座位,那是于贞贞的,旁边坐着慕容英父女。
只听尤夫大唱一声:“贵妃娘娘驾到。”
环佩叮咚,于贞贞在宫女的陪侍下款款而来,未语先笑,光彩照人。
“皇上,请恕臣妾来迟。”于贞贞脸如三月之花。
除萧天外,其余人皆站立迎接。于贞贞妙目一转,对慕容英道:“大将军,数年未见,英武不减当年啊!”
慕容英深施一礼:“娘娘谬赞,娘娘神采更胜往昔。”
“唉!女人不比男人,这女人啊年岁越大,是人老珠黄。”说着,于贞贞的眼睛又望向萧逸,口中赞道:“果然是天赐麟儿,这粉琢玉砌的俊俏模样,令人情不自禁的喜爱。闻香。”她又转身招呼:“去把前年进贡来的那个兰香砚台拿来,权当送给三皇子的见面礼。”
于贞贞轻轻坐下,嫣然一笑:“皇上,兰香砚台是天下仅有之物,研墨后散发出一股兰草异香。震儿来要过几回,臣妾都没舍得给他,怕他性情顽劣暴殄天物。三皇子温文尔雅,这东西送他倒是物归其主。”
萧天点了点头,一拉萧逸,“快去谢过贵妃娘娘,这份见面礼可不薄。”
气氛一片祥和,酒过三巡,萧震忽然站起身,对萧逸道:“三皇弟,你在边关长大,定然见多识广,不知玩过掷箭的游戏吗?”
“掷箭?”萧逸有点疑惑,“我自幼受舅舅爱护,未曾出过府门,一直在府中读书。虽未曾试过,但书中有过记载,那是将门子弟喜欢的玩意。”
“父皇是马上夺得天下,我们身为皇子,自然不能懈怠。我们在此设一局,权当为酒宴助兴。”萧震笑着道。
慕容英冷眼旁观,于贞贞先施软功,又是赞扬,又是送礼,借此讨好萧天。而萧震盛气凌人,借局游戏找萧逸的难堪。这母子俩一软一硬,倒配合的十分巧妙。
“震儿,逸儿初来乍到,你身为皇兄,可得让着点儿。”于贞贞心中得意至极,这是他们母子俩早已计划好,先给萧逸一个下马威。
“皇上,让孩子们玩玩吧,也好增进一下彼此的感情。”于贞贞腻声道。
这句话戳中了萧天的心事,他不希望皇子们为了某种目的互相伤害,兄弟间的友爱,是一个父亲极力想促成的。
“尤夫,去把箭筒拿来。”萧天吩咐道。
慕容婉少女心性,不愿看到萧逸吃亏,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气呼呼地道:“这不公平,你明知道三皇子不会掷箭。”
慕容英赶紧一拉慕容婉的衣袖,佯怒道:“当着皇上娘娘的面,这么没规矩。”接着朝萧天深施一礼,“请恕臣管教不严之罪。”
萧天毫不为意地摆摆手,“婉儿有护主之心,极为难得,何罪之有!婉儿,这不过是游戏而已。”
“表姐,父皇说的对。二皇兄这么有兴致,做弟弟的只好奉陪。平时书读的多了,今日趁此舒缓筋骨,也是乐事。”萧逸爽朗地一笑。
萧震没料到萧逸真敢应战,心中暗暗窃喜,他平素精于此道,可谓百发百中。
所谓掷箭,是一种流行于将门的休闲游戏。箭筒乃楠木制成,中心挖空,长约半米,将之放在掷箭人三丈处。箭是那种缀着鹅毛的小铜箭,每局掷三支,以掷入箭筒多寡为胜。
“虽是游戏,但也需增点彩头,皇上,不如臣妾……”于贞贞笑吟吟地道。
“哪里要娘娘破费,朕自有理会。”萧天说着解下戴在手腕处的一串檀木香珠,“这是朕亲自去感恩寺求来,高僧玄谛曾对朕云,得此珠者趋吉避凶,福延绵寿。今日朕就以此为彩,赠于胜者。”
玄谛是感恩寺住持,有国师之誉,萧天一直尊佛,遇有不明之事,常求教于玄谛,是萧天最信任之人。此珠戴在萧天手腕上已逾三年之久,珍惜有加,今日特意提出以此物为彩,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暗寓呢?于贞贞和慕容英各自猜测,目光都分别落在萧震和萧逸身上。
萧震掂了掂手中的三支小箭,眼珠一转,“皇兄,你是兄长,理应先请。”将小箭向萧伟递去。
萧伟在宴席上始终未发一语,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于贞贞和慕容英正眼未瞧他,萧震平素哪里将他看作兄长,总是呼来喝去,只有萧逸在席中问候了几句,也是诚惶诚恐地应付。在这杀机四伏的宫廷中,怎样求得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萧伟双手接过小箭,这小箭在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他小心翼翼地活着,每一步必须万分谨慎,否则杀身之祸随时降临。
萧伟举起了第一支箭掷了出去,那箭轻飘飘的,隔着箭筒还差一丈就落了下来。耳中听到萧震揶揄的声音:“皇兄,你平日里的力气都到哪里去了。”他心中一急,第二支箭加重了力道,哪知竟飞过了箭筒。他偷眼一瞧,却见于贞贞脸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