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太话说的委婉,其实也含有警告陈正之意,他是左丞,贵妃娘娘的亲哥哥,皇帝的大舅爷。龙卫即使是皇帝的亲卫,也没有权利说搜就搜。
陈正当然明白,但他禀性刚直,素为萧天信任。在他的眼中,除了皇上,别的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次搜查任何有疑点的物件都没有发现,可于太的心里已隐隐有些不安,陈正的某些态度,其实也代表着萧天的看法,至少萧天对他已不像以前那般信任。
既然毫无所得,陈正礼貌地告辞,他将腰牌和那个叫傻七的尸体都留在了于府。直等陈正率领龙卫消失在门口,于太重新拿起那块腰牌,摩挲了一遍,冷冷一笑:“于忠啊,这块腰牌的做工如何?”
“尽管这腰牌做工精致,几可乱真,但老奴一眼看出它是假的。”于忠回答道。
“有趣,太有趣了。”于太又仔细欣赏着腰牌,“就算再蠢的人也不会傻到在派出的杀手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证物,陈正当然会想到这点,但他仍然来了,他一定是想试探老夫。”
“老爷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暗中令老奴承认这块腰牌呢?”于忠不明白地道。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如果我断然否认,陈正也找不到理由搜查。老夫必须为他找出这个理由,搜查之后他放心了,皇上也自然放心了。”于太解释道。
于忠恍然大悟,“老爷这招果然高明,大方地承认,大方地让其搜查,这样就完全撇清了老爷的嫌疑。”
于太点点头,“慕容英才是真的高明,他弄出这块假腰牌,借陈正的手,来探老夫虚实。七色旗已经暴露,他想借此看看七色旗的力量在不在老夫府上。现在看来,他的目的达到了。”
于忠犹疑着道:“老奴只有一点不明白,老爷把七色旗分散在京城各处,除了黑白蓝三位令主知道老爷的身份外,其他四位令主只认暗语不认人,联络方式太过单一,这样发动起来岂不麻烦?”
“于忠,你跟随老夫多年,应该了解老夫的行事作风。”于太将腰牌递给于忠,“隐秘的人,往往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当日傍晚,乔装成府丁的韩聪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红灯会深夜三更要与于太在城北斜风坡密会,洽谈有关卜祥的事宜。
韩聪隐藏的身份本来是城北太平庄的一个私塾先生,教一些乡村幼童的启蒙知识。宗郎因为外貌比较特别,藏身在一个码头当纤夫。靳无肠则白发苍苍,在一个大户人家那里做帐房。这三人平素互通消息,是七色旗中的明面人物,一旦有什么行动,这三人冲锋陷阵。至于其他四人,除了于太和他的心腹于忠外,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韩聪简略地向于太报告了始末情由,午时私塾散了学,韩聪往旁边借住的农舍走去准备午饭,不料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除了写明了时间地点和约定事宜,末尾处勾勒了一个红灯标记,简称红灯会。
“红灯会?”于太沉吟道,“这京城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于忠不安地道:“老爷,这是不是一个圈套?或又是那慕容英弄的诡计?”
“绝不会。”于太摇了摇头,“慕容英要是抓住了卜祥,他肯定会交给皇上,我们还能这样平安无事吗?况且娘娘那边也会传来消息,慕容英不会多此一举。”
于忠低下头,“老爷说的是,老奴多嘴。”
“其实通过慕容英在唤龙山遇袭这件事,老夫就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也在对付慕容英,只是老夫始终想不出那股力量来源何处。”
“老爷认为与红灯会有关?”
“我们派出了两大高手,慕容英几乎是倾巢出动,却仍然让红灯会把人掳了去。而且仅凭一个照面,迅速地查到了韩聪的身份,这股力量不够强大吗!”
“既然如此,老爷需不需要多派些人去,以策安全。”
“不必。”于太阴冷地一笑,“既称密会,派多人去反而误事。他们此举无非是借卜祥的事威胁老夫,与他们合作,共同对付慕容英,这岂不正合老夫心意!”说着朝韩聪吩咐道:“你速去与宗郎靳无肠联络,你们一起陪同老夫前去。记住让靳无肠暗中跟着我们,不可与人照面。他的样子还没有暴露,老夫不想这么快就被人摸清了我们的底细。”
韩聪躬身一礼,“属下领命。”说完迅速地消失在府邸后门。
于太这才偏过头对于忠道:“你看韩聪这人如何?”
于忠不解地道:“他跟随老爷身边十年,一直赤胆忠心。”
于太没再说话,他的脸阴沉下来,一双鹰目闪闪发亮。每当这时候于忠绝不敢打扰,他深知于太在思考,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于太的目光黯淡下来,脸上重新浮起了笑容,“于忠,你去暗中通知紫旗令主。”接着附在于忠耳边低语一阵,于忠频频点头。
斜风坡位于夜水城北约十里处,是一座荒山,也是个坟场。一些无钱买地埋葬亲人或无亲无故的流民客死异乡,都随便在山坡上挖个坑草草掩埋,大部分连块墓碑都没有。
三更时分,一阵蹄声传来,四匹快马接踵而至,每人手中擎着火把照明。四人先后下马,于太一身便服走在前面,身后是于忠,两侧则是韩聪和宗郎。
坑坑洼洼的山路难行,宗郎不禁咒骂道:“什么地方不好选,却选这么个鬼地方。”
韩聪却笑着道:“宗兄,我觉得挺不错,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