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时，你们刚好下到这里，白棋已呈败势。”有痕放完最后一颗棋子，抬头看着云崖，指指棋盘上几颗白子，“倘若云先生当时不故意失误这几步，我想，你早已中盘取胜。”
有痕星眸闪亮，眸中流光璀璨，云崖看着她，移不开眼，心潮更是起伏。
她居然这般懂棋！这么多年来，她也是第一个，能与他这般说棋的人。
就连所谓青梅竹马的人，也不如她。
云崖就这么看着有痕，不知不觉，眸中溢出一汪春水。
“云先生？”察觉到云崖的不对劲，有痕唤了他一声。
“有痕姑娘，你如此聪慧，也如此有本事，不修仙真的可惜。”云崖再看她，眸底已恢复平静。
“云先生，你自己都不修仙，还劝我修仙，这是教唆瞎子跳崖。”有痕笑着摇头，“活一世就够了，就算一条路走到黑，老了，自个儿慢慢回味其中滋味，没必要苦着自己去修仙，把一世的孤独变成永生永世的寂寞。”
“你可以寻个志同道合的人……”
云崖话没说完，就被有痕打断，“没有那样的人。我注定就是一个人。”
她的语速有些快，话说的轻描淡写，完全听不出任何伤感，却深深刺痛了听话的人。
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她这么说了，她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是谁，让她将自己的人生看得如此灰暗？
云崖定了心神，指着棋盘，“有痕姑娘，若我现在依然执白，你持黑，我全力以赴，你能赢吗？”
“试试？”有痕一下来了兴趣，“云先生可有彩头？”
“这本《创世医典》，你若是赢了，我便赠你。”云崖拿出一本手抄本的医书放在桌上。
有痕随手一翻，眸子一亮，“创世之神留下的医书？这可是好东西，云先生你怎么得来的？”
“机缘巧合。”云崖只是笑。
“可我没有能和这医书媲美的东西。”有痕摸摸鼻子。
“若我赢了，你便教我炼丹。”云崖提议，“我虽然精通医术，却不擅长炼丹，你可愿意？”
“这个……”有痕犹豫了一下，狡黠一笑，“你赢了我再说！”
这话带着几分调皮，显露出她深藏的少女天性，云崖心里一动，唇角勾的更高，拿起白子，“那就请吧！为了炼丹术，我会全力以赴！”
“为了这本医书，我绝不会让你！”有痕拿起黑子，星眸一闪，落了下去。
两人不再说话，屋里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只听见棋子落下的声音。
不过走了十多步，云崖就看出，有痕走的是妖刀式，变化数以百计，比他的大雪崩式还要诡计多端、骗招迭出，真是棋风如人。
偶尔一抬头，看着有痕认真思索的模样，嗅着她独有的白海棠气息，云崖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更觉得岁月静好。
他的视线落在她漆黑的发顶上，眸光温柔缱绻。
两人棋逢对手，越下越有意思。又似乎心意相通，自己走出一步，便已经猜到对方会走的下一步，到后面，落子的速度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快。
一局终，收官结束。数目，竟是平局。
有痕看着医书笑得有些遗憾，“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这个彩头一直在，有痕姑娘若是想要，欢迎随时来挑战！”云崖也笑。
“很久没这样痛快了。”有痕起身抱拳，“告辞，改日再战！”
不等云崖说话，她推门出去，轻盈地飞过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