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发寒冷,大船顺风南下。因着挂了宁海侯府的牌子,沿途商船官船并客船遥遥一望便先行避让,一路畅行。
夜色如漆,江面平静,三娘坐在甲板上,抬头仰望着天边孤星,微微叹气,滁州滁州!此刻便是在滁州,犹记前生自己也是到过滁州的。陪在身边的是时屹,坐在自己身边一夜无言的时屹。彼时,自己已是英王妃,而时屹,却是英王宁渊身边最好的兄弟。
前生离时屹最近的一次,便是那次滁州之行。当时心头是何滋味?三娘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夜自己也是这般望着天空稀疏的星辰,不敢再多看时屹一眼,随后便靠着船体睡着了。
三娘明白时屹的立场,守护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在兄弟不在时,替他守护后方罢了。三娘往后一仰,靠着船板,仰头微笑。
“姑娘,”画屏快速上前,为三娘披上披风:“姑娘,外头冷,怎么一个人在这待着。”
三娘不答,转而紧了紧披风,指着天边缓缓开口:“画屏你看,那颗星星真亮。”画屏听罢,顺着三娘指的方向看去:“是啊,真亮!”
三娘突然生出一股倾诉欲,她想跟人说说那些独自咀嚼的过往。三娘开口:“画屏……”
听到三娘轻唤,画屏转过脸来看着三娘,却见三娘依旧痴痴望着那颗星星,却不再继续。画屏疑惑问道:“姑娘?”
画屏你可知晓,此刻突然很想念时屹,如那时那般陪着自己也是好的,便是心里没有自己又如何呢?只要他在,便已经足够了。画屏你看,那颗星星,便如时屹的眸子,灿烂明亮,尽管他的眼里从未有过自己。“无事!”三娘开口说道:“无事!”
随后一片沉静,二人一坐一立,默默看着远方。“姑娘,明日会下雪吗?”三娘想了想答道:“现在已进腊月,金陵眼下已然大雪覆盖了。”三娘又看了一会儿,起身说到:“走吧,回去睡了。”
而在三娘遥望星空之时,时屹正躺在房顶,望着那微圆的月亮。新阳同宁安一样,同属幽云十六州,只宁安最北,新阳却是这十六州里最南端的了,只是这幽云十六州,同属大历最北,极寒之地。时屹却仿若不惧严寒,只闲适的躺在积雪之上。
冬日里,难见月色。时屹看着眼前似伸手可摘的圆月,一时有些恍惚。算着时间,他们就快到金陵了罢!近来那个小姑娘时时出现在自己心上,而夜间梦里,却是长成的她夜夜造访。
时屹渐渐习惯自己心底的渴望,这一月似是自己也成长了许多。是时候归家了,快要过年了,这终身大事也该定下来了。这般想着,原本如寒冰般冷历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如冰雪融化,涓涓细流缓缓淌过。
“临波,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去了。”时屹朗声说道,随后便枕着手臂,缓缓闭上双眼。临波听罢,心间一阵慌乱,急急仰头望着时屹:“爷,这大半夜的您叫小的去歇了吧,明日再决定回不回。”
时屹不为所动,临波顿时蔫了,懒懒叫道:“临风,快些来收拾,咱们爷要回帝京了。”临风已然打包好自己的行李,抱剑斜倚门口:“你磨主子的空档,我便收好了。”
听着临波临风二人对话,时屹唇角上扬,眼前却是那个小姑娘投向自己的目光,那般虔诚,那般热烈,甚至眼眸深处还有丝丝缕缕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愁绪。
“不是我说你,收好自己的算什么。你不过就两件衣裳,去,把爷的行李收好。”临波抱怨,时屹起身,随后便从房顶翩然而下:“不必,我自己来弄,临风出去找掌柜的买些新阳特产。”
听着时屹吩咐,临风应声而去,临波立刻叫住:“爷,你叫这呆子去准备回家的礼物?”时屹挑眉:“不可?”临波立刻挤眉弄眼:“爷,你这是把姑娘忘了啊,叫这呆子备的东西,看你回去如何同姑娘解释。”
时屹这才想起,腊月二十八便是妹妹生辰,此刻回京,一路马不停蹄疾驰而回,最快便是生辰当天赶到,这礼物须得在新阳好生挑了。时屹挑眉,竟把妹妹忘了!
“临风先去,只问掌柜的新阳特产,他知晓该如何置办。”时屹冷声安排:“临波收拾这些东西,等我回来咱们就出发。”
“爷去哪里?”
“莫问,收就是了。”随后便出门去了。而此刻,外头已然无人,时屹想着那日看到的珠宝铺子,抬脚欲走,临波见罢微微叹气:“爷,便是您敲开了任意一家铺子,您摸摸腰间,身无分文,您如何付钱?这大半夜的,总不好叫人跟着您走一趟拿钱罢!”
时屹这才想起,平日有临波跟着,银钱倒从未考虑过,是以伸手看向临波,临波无奈,只进屋取了银票,又解下腰间荷包低声吩咐:“爷都带着,这荷包里的都是些碎银子,爷便赏给那小伙计。”
待时屹出门,临波才喃喃自语着进屋收拾行李。临风不多时便提了东西回来,临波立刻问道:“呆子,你有没有发现爷这段时间怪怪的?”临风摇头,临波一副自己犯蠢的表情,嫌弃道:“我怎会同你这呆子说这个。”随后便摇着头继续整理。
时屹到底是敲开了那家铺子,小伙计揉着眼睛来开门。本是满腔怒火,待开门一看,外头站着的分明是个冰凝雪铸的玉面郎君,一时间怒火消散,笑着问道:“公子此刻上门,可是有急事?”
时屹微微点头:“要备些礼物。”那伙计直接领了时屹进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