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淡然很穷,自他记事起,他就一天到晚为了吃饭发愁。早上饿着肚子,也许能挺半个上午,可这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也总不是个事,有时候兴许运气好,能碰到野鸡鸟雀之类的,偶尔也会有贵人赏个面什么的,出去一趟卖了,也能偶尔换来两三天的吃食,而到了午时,一世淡然一般都会有一顿饱餐,却是隔壁府上下午叫打短工,于是管家老赵会让他去充个人数,混个吃饱。晚饭一向比较难,通常都是饥肠辘辘的过。而到了晚上,一世淡然一个人会躲回自家小院,一个人挨着院子里的一棵老树静坐着。
也是几年前的晚上,家人就匆匆的把他独自扔在了院子里,再也不来过问,留给他的只是一个空落的家,临走前,一世淡然依稀记得父母请来隔壁府上老赵让帮忙照看着,那时候的场景却随着年岁增长慢慢模糊了,只是母亲的几句话让他牢牢记得,“第一条,这天下间女子千万要小心,娘还是担心你太小,见到美丽的姑娘就忘了娘说的话。第二条,学艺不进则退,你若聪颖则尽力学博,你若呆板学精一样照样行遍天下。第三条,你父母是了不起的人物,你要以他们为榜样。”
自打那以后隔壁府上老赵会经常来串串,虽说不定管他三餐,但是午饭终究还是安排了,平日里,老赵会说些云国的轶事,某某宗派某某英豪等等,顺路也教了一世淡然一些养气打坐的法门,当然这些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法门,却至少能让一世淡然煅筋炼骨,相较于常人,往往体力和精神却似要好出一截。只是每当一世淡然问起双亲,老赵却并未同镇上街坊那般说三道四,只是神色间看起来一种怜悯。于是渐渐一世淡然也不再理会这些,只是一个人将这些都埋藏在内心深处,心疼的时候一个人躲在院落里流泪。
日子依旧这么平淡的过着,虽然很艰难,但总是还能吃饱,一切都必须得自己活着。日子艰辛却磨炼了一世淡然的性子,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喜欢琢磨。一世淡然双亲并未给一世淡然留下什么,唯独也就是城郊的这个紧贴王府的院落。隔壁王府据说是因为主人家姓王,而主人家听老赵说原是云国内一流宗门揽月宗世俗子弟,一对子女都在揽月宗内修炼,据说已然超凡入人境。每当老赵说道这里双目发光,口水四溅,水哈喇子总是喷的一世淡然躲闪不及。偏偏一世淡然对这还异常有兴趣,很执着,总是缠着老赵更新。让老赵痛并快乐着。
这一日下午一世淡然在隔壁府上帮完工,往日里人来人往的王府今天却是出现了异样的安静,听主人家说是主家儿子所在的宗派揽月宗有人来,只是未知是何事。而老赵也嘱咐一世淡然帮完工就提早回去,晚点会找他。
一世淡然帮完工就没做其他,转身出府回到隔壁,没多久,管家老赵便神神秘秘的出现在了院子里,老赵今日出奇的怪异,一种似离别又不舍的神情,蓦然间给了一世淡然一大包银子,拍了拍一世淡然的肩膀,眼神里闪过一丝溺爱和不舍,说道:“淡然,你我也是有缘,往日里却没好好待过你,看你从小到大却是不易,但用意却是为了磨炼你的性子,这人活着为人处世就得忍受,忍受诸事不公,忍受地位低微,这么多年来,老夫我见你人品却是很正,为人做事也越来越像你父母,很是欣慰。老朽今天找你却是因为时日无多了。今日晚间起,淡然你必须在外过夜,等到过几日,风波过后再回到院子中。老朽要拜托你两件事,一,王府有一女王玉燕,请当妹妹看待。今日起托付给你。二、几日回来后,过个半年在府上后湖畔一株柏树下,有一物,取之,可保你这一世就算一事无成也能无忧,若你天赋够高,凭借此物必然能有所成就。只是此物太过惹眼,切勿保密。”一世淡然应了声,懵懂间问道“赵伯,是不是今天晚上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老赵看了一眼落日晚霞,低声道“有些话别问,以后自然会有答案。府上小姐王玉燕最近几日出游,你且等她归来,接她一起,去云都,找她叔伯。”一世淡然听完默然不语,沉吟良久,问道:“赵伯可知道今晚是何人?”老赵看了了一眼一世淡然,“不是你该管的事别管,不是你该问的别问。日后早晚会知晓。你若没事,收拾一下,最近几日住外面,若是别人问起,你且说你去城外丹药阁取药去了。”说着便拿出一张纸签递给一世淡然,“淡然,你的来历我并不知晓,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感觉不会错,长途漫漫,贵在心意,若初心不变万事皆可成。”说罢,转身出了院子。
一世淡然看着消失在院子门口的老赵,赶紧回屋收拾了一些替换衣物,并裹了那一包银子,门边起了一根木棍,关好小门,便也出门去了。也亏的平日里半日的游荡,又担心出什么变故,总是放心不下,便依着老赵的吩咐,寻到了丹药阁。
这丹药阁本是云国一个庞然大物,只是超脱物外,明面上从不参与世俗纷争。一世淡然到了之后取出了老赵给的纸鉴,门口管着接待的一位主事招呼他坐下,沏了一杯茶,便匆匆持了纸鉴去了楼上。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主事一脸肃穆的到了一世淡然面前,抱拳道:“阁主有请,请小友上楼。”
也是此时,城郊王府喊杀震天,直至砰的猛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王府上下百余口人尽皆葬身火海,偶有逃奔出来的,也被那些黑衣蒙脸的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