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龙、孙兼甫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中学课本。
中学课本共有四册,文学一册六卷,数学一册六卷,人文学一册六卷,自然学一册五卷。
李从龙捡起数学课本简略翻读,额头皱纹不禁越皱越深:整式、一元一次方程、平面直角坐标系、二元一次方程、一次函数、反比例函数、二次函数、三角函数空间几何、统计概率、平面向量、曲线方程,这都是什么玩意嘛?李从龙顿觉头蒙,课本里无数鬼画符虽然不知道嘛意思可是感觉挺厉害的,看来是爷爷估计错误,如今我想考太平军的秀才也得看人家要不要呢!
李从龙郁闷瞧向孙兼甫,却见孙兼甫摇头叹气说:“内容何其简单,秀才之名得之有愧呀!”
简单?
李从龙嘴角抽动,继而又记起孙兼甫数学满分,试探问:“仲甫兄(孙兼甫之字),你说简单?”
孙兼甫扬了扬手中文学课本:“是啊,简直是儿戏。说是中学,内容和蒙学一般无二,只是摘抄文章更为繁杂无序,诗经、论语、史记、后汉书、资治通鉴、吕氏春秋、太平广记等等,甚至还有三国志评话小说。”
李从龙举起数学课本:“数学呢?”
孙兼甫讶问:“还没看。怎么,和文学一样儿戏?”
李从龙苦笑:“儿戏不儿戏不晓得,只晓得对我来说它定是一本天书。双曲线、抛物线、空间几何,每个字分开我都认识,可合起来真心不知道它们什么意思。”
孙兼甫接过李从龙手中数学课本,揉了揉眼睛:“曲线方程,计算曲线的方程?”
李从龙问:“仲甫兄学过?”
孙兼甫剧烈摇头:“不懂,我也不懂。我早先知道大将军重视数学,特别找了本九章算术苦学,方田少广、粟米衰分、勾股方程、商功均输盈不足等皆能手到擒来。原以为我数学水准足以轻取秀才,可没想到终是小觑了大将军对数学的酷爱,竟然考闻所未闻的曲线计算。”
李从龙叹气:“数学能懂加减乘除即可,最多学到九章算术罢了,何必深学什么函数几何向量?这于治国济民何益,哎,草莽豪杰轻贱诗书呀!”
李从龙继续简单翻读人文学和自然学,人文学尚好,讲天下、讲地理、讲历史、讲食货、讲公羊、讲孟子、讲荀子、讲诸子百家;可自然学意料之中又是一本天书,讲什么声光力学三大定律。李从龙绝望合闭课本:“得,看来我想考秀才人家也不要我这数学盲,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可记起李时馨嘱托,如果草率回家岂不恶了太平军,逼宗族再钻沟壑山窝崖窑避难?
就在李从龙犹豫迷茫之际,延安府知府艾道宁公布童生新待遇:凡童生欲考生员者,由太平军补贴衣食住行花费,零成本赶赴长安读书六年。
原陕西八府三边千里丘壑,此时中学只有长安一所,蒙学只有长安、肤施两所。今日赴考五十八名童生,绝大多数都是贪图童生学历优先升职的各县吏员,轻松考取童生后也曾妄想乘胜追击再考秀才,可瞧见中学数学自然学两本天书绝非三两月能够读懂,纷纷如李从龙那般闭眼绝望。
最终驱散难懂天书恐惧愿意留下就读中学者,算上进退两难的李从龙也只有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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