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四年正月初八日,又传来最新军情:本月初五,神一元鞑靼联军夜陷保安,前军先锋距离肤施县仅有百数里路。
孙可望闻讯暗道一声果然如我所料,再番鄙视咒骂李鸿基太蠢之余,心底又隐隐腾起恐惧感:“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太平军以李鸿基蠢货为将,败亡是早晚的事!瞧瞧历代史书,起事义民哪个不是辗转天下才能杀败官兵,婴城自守只能做困死广宗的张角。太平军,太平道,听起来就不吉利!哎,我去年就不该贪图几碗粥,北上府谷投靠王嘉胤才是正路呀。”
继而,孙可望又三分自矜七分埋怨起郑义:“郑和尚调我入蒙学,诚然比张献忠英明,可他一不扫榻以待二不抵掌而谈三不与我同床眠卧,哪里有刘玄德三顾茅庐谆谆敬意!嘿,孟圣有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郑和尚视我孙可望为犬马走卒,我则以国人待之,绝非我孙可望小人,实乃圣人之道即是如此。”
孙可望辗转不眠数日,越想越悲观越看衰太平军,越思越怨恨郑义有眼无珠不识真卧龙,觉得有必要寻条后路。
寻哪条后路呢?
孙可望屈指计算,太平军周边势力有四,官兵最强、塞外鞑靼、府谷王嘉胤、保安神一元,最稳妥莫过于横行秦晋数年而不衰的王嘉胤。据说王嘉胤治军如梁山泊好汉,麾下立旗三十六营,各营皆逍遥自在,比待在肤施自由百倍。
孙可望暗忖若能先与王嘉胤交个朋友,待神一元或官兵击溃太平军时,自己未必不能趁势收拢溃兵,成为府谷第三十七营。
李鸿基镇守北延安府,与王嘉胤结盟共抗延绥巡抚洪承畴、延绥总兵官杜文焕等官兵,两家因此关系较好,甚至肤施县城里有不少人举着王嘉胤旗号光明正大行走。说起来,王嘉胤留驻肤施县城使者,因为看重肤施蒙学特殊地位,亦曾携礼热情拜访孙可望,可惜来人话未说两句忽而提起张献忠,最终被孙可望黑脸轰出门外。忆起此事,孙可望不由得有些后悔,提张献忠就提张献忠呗,自己难道还怕了张献忠不成,兀的交恶了王嘉胤!
前思后思犹豫半晌,孙可望终是觉得脸皮不如活命重要,丢下简字表揉了揉脸皮,起身拜访王嘉胤留驻肤施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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