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裘儿立身二楼栏杆,凌空抛下一枚硬币:“底价一文钱。”
宾客或多或少都晓得隐秘,再加上进门时四名精壮中年黑脸威胁,内院陡然寂静下来,良久宁无一人应声竞拍。
某围观群众不嫌事闹大,嚷嚷起来:“你们不喊我喊啦,两文……”
“啪!”
该围观群众凑热闹的“文”字鼻音尚未哼出,旁边一巴掌抽来,将他扇翻倒地,正是门前黑脸威胁精壮中年之一。精壮中年冷哼一声,眯起眼睛威胁其余宾客,周边人群纷纷向后退散,唯恐避之不及。倚身二楼栏杆的刘裘儿,对精壮中年威胁宾客视而不见,肆意轻笑戏谑:“呵呵,奴家今日才学懂不值一文成语。堂堂兴安侯爵,竟卖不出一文铁钱,公爵、王……”
再由她说,就是打脸郑义了。
郑义揣起酒壶砸向桌前空地,“砰”的一声,截断刘裘儿怨叨。
百数人目光下,郑义摸出一文钱投向酒壶碎片处:“一壶酒,一文钱,我的出价。”
黑脸威胁围观群众的四名精壮中年,意料之中的选择沉默,仍然留在围观群众的第三区。他们既然辗转邀请孙绅参与竞拍,真正忌讳的定然不是外人报价竞拍。而有郑义挺身而出,孙绅、韩承昶也乐得躲在幕后静观其变。
二楼刘裘儿沉寂十来秒,环视内院:“还有没有人出价?”
回答她的,意料之中是一片沉默。
等了三五分钟仍无第二人出价,刘裘儿才转向郑义,戏谑说:“这位公子,奴家懂了,侯爵还是值一文钱的。”
郑义摇头:“还有一壶酒呢。”
刘裘儿怔了怔,旋即笑说:“是呢,还有一壶酒,作价五十文可好?如此,侯爵似乎能卖五十一文。”
郑义微笑摇头:“黄帝者,有熊也;熊者,上今下酉,帝也,王也,祭也,酒也。我这一壶酒,如轩辕之德,如三代分封,远超刘宗敏的兴安侯爵百倍,岂能作价五十一文?”
郑义话音刚落,韩承昶突然击掌叫好:“周公子此言大妙。”
却是韩承昶及时醒悟,郑义身为天子亲兵锦衣卫,怎许刘裘儿肆意污蔑王爵。韩承昶是没有官身的闲人,但是他靠替贵戚穿针引线为生,表面必须比郑义更加维护王爵制度。秦淮旧院本就是定向服务高官贵戚,兰楼衰落后,虽然来的高官贵戚少了,但是今日十余贵座坐的最少也是官场边缘人物。郑义没有将私事庄重化,大家自然悠哉悠哉打酱油看笑话,但韩承昶鼓掌表态,他们也只好随之表态——尽管这并没有实质性意义。
一句定势诡辩,一群鼓声然,轻松驱散了刘裘儿故意营造的“粪土万户侯”气氛。
毕竟,大伙儿围在这里的真正目的是瞧稀奇看笑话等后续,而不是来听刘裘儿抨击政治。
刘裘儿屏气半晌,大声询问郑义:“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郑义延续文儒诡辩风格:“田中四点,曰周。”
刘裘儿环视内院沉默宾客,咯咯癫笑起来:“既然别无二价,奴家今夜就卖与周公子了。周公子,良宵苦短,小奴在楼上等你。”
说罢,刘裘儿转身回走,裙尾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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