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实是大主角,由她代表讲话:“他们是不是带警察了?!”
程凉岸看了看眼下横着的血淋淋的手臂,那是黄老实老当益壮的臂膀,她在先前的大战中折腾得厉害,手上除了自己的血,女儿丈夫的血也不少,但最多的还是女婿的血。
“我也不晓得呀。”她好整以暇地笑起来。
荷花反剪住程凉岸的两只手臂,长指甲掐进手里细嫩的皮肉里。她紧盯着门口,弓着背缩着脖子,像只被烧了毛的粉红色鸵鸟。“不怕不怕,我们是正经要债来的。”
程凉岸忍着痛:“对嘛,你们光明正大的,怕什么呀?”
荷勇举着笔尖戳在程凉岸的喉管处,黑色的笔油在修长的脖子上点出一幅高深莫测的简画。三个人拖拖拉拉将人质搬到墙角处,靠在窗帘之上。
程凉岸是个懒骨头,素有“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优良习惯。现下她将半身的重量都顺势挂在黄老实的臂弯上。
“小浪蹄子,你给我老实点!”黄老实手臂酸麻,一边骂一边猛地抖动,那手臂上淋淋洒洒的血点子溅了些到程凉岸的脸上。
“呵呵——”程凉岸嬉皮笑脸的,猛然一埋头,将脸在黄老实枯老的手臂上滚了一圈。
“你!”她吓了一跳,尖锐的嘶吼震得人耳鸣,抓在程凉岸肩膀处的手死劲儿揪了一把。
程凉岸出门时穿的是吊带,她嫩生生的肩膀处,巴掌大块地方立即窜紫,指甲着力的地方血珠源源不断地渗出,立即鲜红一片,这“龙抓手”的功力炉火纯青,一招足够血流成河。
“看不出来呀,老太太你还是个世外高手。”程凉岸在三个人惶惶不安的神色里,面不改色地扬起满脸血污。
荷勇没防备的笔尖也戳进她颈间的皮肉里,细细的血丝慢慢沁出一点,盖住黑色印记。不过好在没戳到要害,只是皮外轻伤。
温秉等在门外,身后跟着付辩和付辩的下属,一个叫舒籽的年轻女人。
大强隔着厚重的木门大声叫了一声:“哪个?!”
尤闲根将脸藏在椅子后面,跟着重复了一句:“哪个?!”
门外无应答,大强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太安静了,不像是警察。”
“不是?”尤闲根将脸露出一半,将嘴贴在门上骂:“哪个龟儿子在外头装神弄鬼?!”
一分钟已到,温秉的耐心告破。
一声巨响,两米高的实木门从外破裂!受到剧烈撞击的铁栓、防盗锁连根脱落,带走墙壁上的大坨水泥块。门板直挺挺地躺进屋里。
重物倒地,乌烟瘴气!
大强被磕得头破血流,他还算眼疾手快,顾不上捂着伤口,一闪身躲到旁边去了。门板砸在地上,扬起地上厚厚的一层积灰。
灰尘腾起半米高,而尤闲根就倒了大霉,被压在门板之下,已经一动不动了。烟消云散之后,能看见他从门板之下漏出来的两截小腿和一截手臂。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大强躲得万分火急,脚下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他站稳了微微打颤的腿,挪开左脚看去,原来是两颗血淋淋的牙齿,与不远处静默在桌脚之下的几颗牙齿交辉呼应。
温秉踩着有人肉垫背的短命碎门板走进来,他昂首而来,意气风发,领口袖口都白净得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