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秉想说什么,忍住了,走去厨房盛了半碗米粥出来,“粥是冷的?”
程凉岸实在不理解他的大惊小怪:“要想吃热的自己弄去,乖。”
温秉又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话锋一转:“你也吃的是冷饭?”
“啊。夏天吃冷的,没毛病呀。”
“......”
温秉坐在程凉岸对面,对着半碗冷粥细嚼慢咽,他没有夹苕尖,小杨炒出来的苕尖粘稠、毫无卖相,温秉吃不惯。
“程凉岸,我跟你商量个事。”
“讲。”程凉岸垂着头,两只眼睛、两只手都粘在手机屏幕上。
“能不能不要用吊儿郎当的口气跟我说话?”
程凉岸一听,这是她能发挥“不要脸”专长的绝佳战地呀,趁着抬头的功夫,舌尖舔过门牙:“直白点说,就是叫我不要再调戏你是吧?”
内院里空无一人,温秉听见忍耐的弦断了。
他确实是憋到极限了,认真看着程凉岸的眼睛:“你那些不着头脑的话会让我很苦恼。”
程凉岸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在桌面上轻点,随着不慌不忙的敲击声,眼睛和嘴角都活泛起来:“真的呀?对我不满意?”
温秉放下素净的碗:“你说的那些不着调的话,做的不着调的事......除了因为记恨报复以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一想到你还在记恨我,我就很难受。”
“没错,我确实在报复你呀。把蛇灵把把混在方便面里算一桩,闯进浴室看你洗澡算一桩,把你踢下床算一桩。但是,你毁我饭菜、抢我的烟、回避我的问题,我能不记恨你么?我出师有名呀。”
温秉见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无力感油然而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记恨那些。我要做什么,你才能对我坦诚些?”
程凉岸叹气,看了看四周,寂静无人。她摇了摇头,将手搭在领口上:“我哪里不够坦诚啦?没办法,只能脱给你看了。”
她手上毫不含糊,一路下来已经解了四颗扣子,大片春光一览无遗。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乖张狂放令温秉火冒三丈:“够了!”
程凉岸从善如流,顺着衣边而上,将四颗扣子完好扣上。“信我了?”
温秉闭了闭眼,将焦躁的情绪隐忍压制。“算了,就吧。”
“不错,有觉悟。”程凉岸鼓了三下掌,“跟我交往,就是要有这种舍己为人的气度。”
“哎......”温秉挫败地叹了口气,恍然间觉得人生如梦。
程凉岸咀嚼着口里的空气,有些领悟了:“不好意思,其实我自个儿偶尔也清楚,要做一个游戏人间的三十岁老女人不容易呀,所以我有点矫枉过正了。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是特意针对你,或者是持续记恨你,我这是......说浑话上瘾,你也忍忍,忍忍就过了,哈哈——”
程凉岸自认为格外贴心了,她还从没有这样安慰过一个男人——全看在他的养育和背锅之恩上。
小杨从楼上跑下来,他手里提着个黑色的旅行包,包里鼓鼓囊囊的。
“老板!老板!我已经收拾好啦,随时都可以回灶头山啦,老板要吩咐我什么?早些交代吧。”
程凉岸翻开小杨的包,里面装着衣服、面粉、毛巾牙刷等杂物,其中还有个理发店的推子。
“这都是今天上午到蚍蜉镇去买的,总计花销530元,老板给报销吗?”小杨可怜兮兮地求。
程凉岸铁面无情:“我日子也不好过,所以花销扣在你的工资里,没得说。”
温秉心绪稍平,问:“杨先生要回去了吗?”
想着要离开这个装满棺材的地方,小杨很是畅快:“是呀,店里接了好几单预定,我得回去发货了,柳哥也回来了,离了老板,我也不会寂寞。”
程凉岸扶额自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被你们接二连三地嫌弃?被你们这样践踏?”
小杨快笑成一朵花:“老板,你还有事要吩咐的吗?没事我走了哟。”
程凉岸指着温秉:“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找你有事。”
小杨:“温先生?您是要买货?”
温秉奇怪地看了看程凉岸,忍气吞声地摇头:“没有,你请自便。”
程凉岸看了看他脚下的碎片,叫住就要策马而去的小杨:“不,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