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大了,都怪你!现在好了,热闹没看到,惹了一身骚。”
“什么事又怪到我头上来了?”话未完,温秉听见凹梁口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三种频率、一快一慢一颠散,较重,是三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跛子。
果然,那一高一矮一跛子来势汹汹,滂沱如大军压境。
矮子提着水泥包裹的砖刀:“小丫头片子,给老子站住!”
高个子打空手:“别跑,我看见你了!”
“呼……呼……”跛子没有叫骂,一颠一簸,扛着锄头只顾着凶横地喘气了。
三个男人一路勇往直前打进凹梁口来,与温秉对了一眼,程凉岸将脑袋埋着,笑声层层叠叠地泄露。她挂在温秉身上,两人亲密无间。
为首的跛子男人很壮实,癞头、疤脸、瞎了一只眼,再加上一条扭曲的腿,看样子就是有故事的男人,在道上再差也是个“哥”字辈。
男人将锄头抵在地上,唾了一口痰:“下流玩意儿,你们也看看场合!”
温秉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将程凉岸放在身后,云淡风轻地觑了那跛子哥一眼:“没事,我来处理。”
程凉岸仰起脸来,似笑非笑:“当然咯,难道还指望我不成?这是你应该做的。”
跛子哥指示高个子去检查棺材,然后和矮子一块叫骂着要来拉温秉和程凉岸。
跛子哥骂:“坟是你们撬的?我草你老汉的球!”一边伸出粗糙黑黄的手去拽挡在程凉岸身前的温秉,他的手指甲又长又黑,像老鹰的爪,胡搅蛮缠地挥舞。
温秉右手揽着程凉岸往后一退,左手抓住男人的手腕,诚心求问:“‘我草你老汉的球’是什么意思?”
程凉岸吊儿郎当地靠在温秉身边,大笑不止:“哈哈——温秉,你竟然说这么直白的脏话!哈哈!你也有今天呀。”
温秉虽面不改色,甚至带着些疑惑,再次真心求问:“真的么?”他暗地里已经将跛子哥的手腕捏得脱臼,再加上两份力,那腕骨肯定得折。
跛子哥憋得满脸通红,口齿模糊地哇哇惨叫。
矮子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他见跛子哥磨牙切齿但挣脱不开,立即使砖刀来砸温秉的手,“小崽子,老子弄不死你!”
灰白的砖刀上凝固一层水泥酱子,矮子用了十足的力气砍下来,将风劈响。温秉自然能躲开,甚至还能拿跛子哥的腕骨来挡。
但是,他没有。
跛子哥被一股猛力倒推五米之远,他脚步不稳,一头栽倒在凹梁口小路边的草坑子里,坑里彻夜累积的雨水被他砸起一通水花。
程凉岸把温秉横着的手臂当扶手,斜靠着连声叹气:“温先生......傻白甜哟傻白甜。”
矮子劈了个空,又执家伙来追击,温秉单手只守不攻,一边劝:“你冷静一点。”一边脚下方寸不让,抬腿正中大腹便便,轻巧地将矮子踢翻在地。
矮子使了几回劲儿,肾上又挨了一脚,躺倒在地上大汗淋漓,手软脚麻起不来了,哀哀喘息。
程凉岸纹丝不动,靠在温秉的手上窃笑:“肥胖使人肾虚,肾痛使人不举。”
温秉:“!”
高个子听见坟边杀伐声戛然而止,回头看时,己方已经两败涂地。他急急检查完棺材回来,直奔草坑里挣扎的跛子哥而去,“二哥,颗姐的眼睛,耳朵没了,喉咙也没了。”
跛子哥听过,毒刺一样的目光射向温秉。他湿哒哒地站起来,猫着腰跑到胖子身边去捡起砖刀和锄头,一手拿一样武器,退后几步,站在高个子后方,藏在高个子身后,往前推两步——那样子像滑稽的无声电影。
“连死人的主意都打,老子要去告你们,老子要让你们坐牢!”他示威的时候两眼鼓出,像一只被勒了脖子的青蛙。
温秉往前两步,义正言辞:“这位吕女士的坟不是我们挖的。”
跛子哥提拉着高个子人肉盾牌,往后退两步,“老子逮到现行了,你个龟儿子还敢赖账,你今天要是不想吃牢饭,就必须给老子个说法。”
温秉一派轻松,丝毫没发觉自己被讹上了:“你是死者的什么人?怎么不见喜师傅来?”
跛子哥:“那个软蛋,料理了你老子再弄他去。”
程凉岸观察跛子哥老半天,终于看出些眉目:“你是吕女士的兄弟吧?”
温秉:“你连这个都知道?你和喜家的关系不浅么。”
程凉岸指着跛子哥的脸:“你可能没看出来,吕女士活着的时候,那张脸和他简直一模一样。”
温秉一惊,难以置信:“吕女士长得这么丑吗?”
程凉岸哈哈大笑:“温先生,你很皮哦。”
高个子面带不快,但语气还算温和,他两手空空,既没有喊打喊杀,也不卑不亢,只身挡在温秉前面:“颗姐是二哥的亲姐姐,你们今天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温秉知道这是三人中最讲理的一个,问:“你是哪位?这里的事知会喜师傅了么?尸体破坏严重,构成侮辱尸体罪,需要立案侦查。”
跛子哥冷笑:“脸皮够厚的,老子还不晓得贼喊捉贼那一套?”
高个子瘦长,面色蜡黄如纸,他偏头附在温秉耳边,说话细声细气:“人都死了,还折腾那些做什么?我们本分人最忌讳给公家添麻烦。这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轻轻的,背景干净最重要,还是私下协商、和谐解决吧。”
温秉:“不调查?就放任凶手逍遥法外?”
跛子哥躲在高个子身后探头探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