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焰赤脚走过滨江路,在路边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亭。
在亭外等了一会儿,看到两个年轻女人走过来。于是他微微皱眉抬起手打招呼:“你好……你好。”
两个姑娘愣了愣,停下。
“我想打个电话。”李清焰为难地说,“但是刚才……”
没等他再说下去,略矮些的姑娘立即说:“啊……好。”
她低头去翻自己的手提包,边翻边瞥他。最终找到两枚一元的硬币,一张五十元的纸币递给他,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报警?抢劫吗?”
再看到他的脚:“前面路口有卖鞋的——啊……”
她又从自己的提包里取出一张一百元:“快去买双鞋。”
另一个姑娘想了想,也在自己的提包里摸,竟然摸出一部翻盖的手机:“我这儿就有电话。”
李清焰感激地叹口气:“谢谢。只要两元就可以了……昨晚喝太多。”
他接过那两元,碰到姑娘的手指——姑娘的脸一下子红了。
又对拿手机的姑娘说:“我叫裴元修,住在泰清园16号……”
两个姑娘一起摆手:“啊,裴先生用不着还的……只是小事情。”
“那真谢谢你们。”他说了这话就转身走进电话亭。
姑娘们愣了愣,又看他几眼,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泰清园啊……”李清焰听到一位对另一位私语,“我们明天找他讨债……哈……”
他笑了笑,拨打一个只有他和裴元修才知道的号码。
几乎立即被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压低声音:“李清焰?你玩什么失踪!?”
“我在滨江西路和清符纸店门口儿的电话亭,刚才和人讨了两块钱打的电话。你来接我——对了,今天几号?”
裴元修愣了一会儿:“8号。你怎么了?出事了?”
“出点小事,睡了三天。”李清焰想了想,“杨桃现在怎么样?”
“她没事,现在还在进修班好好待着。你……算了。见面说。你等我。”
半小时之后风驰电掣的车子在电话亭边猛地刹住。裴元修从车窗里向外看——李清焰走过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子。
车子启动,驶到街角的鞋店停下来,裴元修跳下去买了双鞋子,才又驶上主路。
十分钟之后裴元修一边驾车一边皱眉:“你是说昨晚那个人不但把你甩开了,并且还把你搞晕了?叫你晕了三天?”
李清焰叹口气:“我们跳到江里,当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他身上的一些东西——我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快要把我弄晕了。我只好赶紧跑掉,那人就也溜了。”
“可能是幸运猫。”裴元修脸色凝重地说,“前些日子我们知道世界树的幸运猫入境。那人去年在北山犯了大案子上了橙色通缉令……我猜这次就是他。但是他为什么找特情局的麻烦?这不是找死么?”
李清焰想了想,嗯一声:“带钱没有。”
裴元修在衣兜里摸了摸,把钱包丢给他。李清焰打开钱包将里面的一千多元现金都取出来、揣进兜里,又还给他:“我猜该和促进会的事情有关。这事儿我还得跟下去——严肃生怎么样?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还在局里。”
“……嗯?”
“我本来想放他走。可是等了一个小时你没回来,我就觉得有点儿不妙。”裴元修打方向盘转弯,李清焰意识到他在往市中心去,“后来把他带回去,关了三天。我有点儿担心你所以脾气不大好,他就受了点苦。没想到什么都招了——现在他可以做我们的卧底内线了。”
“这不保险。最好我和他一起回去。”
裴元修一笑:“我知道你得这么说。所以下午的时候你最好回你那儿去一趟,把你在街道办的东西捡要紧的都收拾一下。明天我们派人去你那儿抄家。”
“好。”李清焰看了看路,“这是往哪儿走?”
“泰格丽晶。”裴元修瞥他一眼,“林小曼知道了你的事儿,从欧洲站飞回来了——感动吗?”
李清焰略沉默一会儿,一笑:“人家现在有未婚夫了。”
于是裴元修也沉默了两秒钟。而后以一声轻咳打破尴尬的沉默:“这个事情吧……我知道的也不很久。你在做卧底,我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没跟你说。”
“不过人家林小曼也会孤单寂寞嘛。你拒绝人家那么多次,总不能要求她把你记一辈子吧?”
李清焰咧嘴笑起来:“你在想什么?她不是我的喜欢的类型。我是说她的那个未婚夫叫邓弗里,前几天我还见过——当时不知道——现在是杨桃在进修班的老师。我现在一想,哦,这家伙是来探敌情的。”
裴元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嘛,那就是我多想了。我知道邓弗里这人,是林小曼介绍他来北山进修班的。我猜这人是想现在进修班做段时间,然后从政——这家伙还是个贵族。以前苏格兰的格拉斯哥侯爵,听说过没?”
李清焰又“嗯”了一声。裴元修只当他心情不大好——发现一个一直迷恋自己的人忽然转投他人怀抱了心情都不会好——就没再说话。
但李清焰由此知道两件事。
三天前那一夜之后邓弗里没跑路,也没对杨桃不利,还规规矩矩地留在北山进修班。他的未婚夫身份是真的,或许所说的“要保护杨桃”这事儿也是真的。且不说林小曼的宗道局欧洲站站长这个身份,单就她出身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