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立煌立即站起身——动作利落,仿佛从不曾受过伤。
他已是下五级的修士,身体素质远非寻常人可比,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已渐渐开始超越人类极限。他的骨头断了,但可以暗运灵力叫自己的肌肉坚实若钢铁,把自己强撑起来。
以他的修为,这样的手段不能用以对敌,却至少可以叫自己在周云亭面前看起来不像是一条死狗——他这位父亲从不喜欢人求饶示弱。咬紧牙关或许能换得原谅,可如果苦苦哀求,就必死无疑了。
他承受极大痛苦,有冷汗从额头滚落。但一声不吭,慢慢地走到周云亭身前。
又跪下了。
“孩儿无能。”他说,“叫父亲失望。这妖魔诡计多端,但孩儿已经尽力——只恨没死在下面……”
李清焰笑了笑:“周公子,你父亲想听的不是这些话。你没搞懂么?他是想要问你我身上的禁制为什么不起作用,然后好换个法子对付我——怪不得人家不喜欢你。你总是喜欢在谈利益的时候去谈感情么?”
周立煌愣了愣。
周云亭冷笑:“伏魔定不起作用,原因就只有一个——你的力量已不止上四级了。但这是好事——守规矩的街道协调员不会有这种程度的力量。没有异心的特情局探员也不会故意隐藏这种力量。你的确已经被策反,成为促进会的恐怖分子。”
李清焰轻出一口气:“所以依着这个逻辑,周校长今次是为斩妖除魔而来,并非因小孩子之间的旧怨而用私刑——无懈可击,您动手吧。”
他转眼厉喝:“周立煌。这就是大人之间的事了——滚开!”
周立煌也瞪他:“上阵父子兵!走?今天我要和我父——”
但话没说完,周云亭已一挥手——一阵罡风将他倒卷出几十步之外,甩到坑边去了。
“怎么,周校长还想留着他的命?我还以为你打算叫他待在这儿,然后在我们两个斗起来的时候把他给杀了,好说是我下的手。”李清焰冷笑,“这种废物,留着做什么。”
“虽是废物,但刚才倒看出些血性来。还能调教再用。”周云亭缓舒丹田气,慢慢抬起右手,“修行第四级,在六宗五派中又叫功参造化之境。到了第sān_jí,叫做去芜归真之境。现在叫我来看看你到了这个境界没有。”
“——先接这一招。”
两人相去不过五步。周云亭猛推一掌,空气立即被搅动出肉眼可见的痕迹。仿是陷坑之中的气体成了粘稠的液体,将李清焰的身子猛地压制住。周云亭之前在坑外说不论神通术法只以拳力相斗,可如今似乎同他所说的有些出入。
但如果非要细究的话……对于修士而言,本就没什么纯粹的“力量”。修士以灵力淬炼、灌注自身,早已成为其“生理构造”的一部分。周云亭眼下使的是小元山派的排云掌。名字虽然普通,但威力极强,且最适合这个“一拳”之约。
以排云掌出手时,周遭灵力尽被掌力所驱,如高天之上云海重重、力量连绵不断。一掌分数十次发力,一波力量将消又有另一波力量汇聚,只要丹田中一口气不断,掌力便被层层摧至极盛。到最后已不是人出掌,而是被掌力所引动的周遭天地灵气代行其事。
裴元修见他出了这么一掌,倒吸一口凉气。走到他身边的黄华婧看到他的脸色:“怎么了?”
“不妙。”裴元修低声说,“排云掌。周云亭什么时候修了这一招?”
于是女记者往陷坑中看。可她看到周云亭的掌势极慢,比那些在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年人还要慢。李清焰距他四五步远,似乎也没动,仿佛并不打算躲……这有什么不妙?
以她看,周这一掌要落在李清焰身上,至少还得两分钟!
“我知道了,这是什么秘法?说说看,怎么回事?”
裴元修目不转睛,只肯极快地瞥她一眼:“黄小姐,现在我不会对你说任何事了——你在我这里信用透支了。”
“裴公子生气了?”黄华婧却笑起来,“因为我不听你招呼?没想到你也有脑袋转不过来的时候——如果刚才那些我真播出去了,现在这里早该被一群记者包围、你们特情局,还有别的部门也早就来了。但你看看周围——”
裴元修微微一愣,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周围还是没什么人——除了先前到来的特情局探员、机动队员,以及黄华婧的人。
“我知道分寸和忌讳。这种事我敢真直播吗?我只是配合你叫周云亭这么想,好叫他有顾忌。今天这些我得回去剪了才能放出来。”黄华婧拉裴元修的手,“快点给我说说——还有你不能帮帮他?我现在太喜欢他了。”
裴元修往旁边让了一步,想了想,叹口气:“能帮我现在也会出手。”
“我知道李清焰现在的力量水平——哪怕吃了药——也是四级上下。所以周立煌去找他的时候我不大慌,因为清楚周云亭的禁制对他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但是这个排云掌……”
“你就当是专门越级打怪的招式。对付修行人没大用,修行人有很多法子可以破解。可对付妖魔很有用,因为妖魔不通高级术法。你这样想,周云亭一掌打在他身上,他没什么感觉。但如果是用这一掌推了一块大些的石头、那石头又推了更大些的石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呢?”
“最后那种力量会超出周云亭自身的实力——同时排云掌的变招所生出的禁制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