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回哪里?”
博昌对黑衣人的话不明不白,疑惑不解。
“在那边树林,有人想见您。”
黑衣人一让一侧身,遥指不远处的密林。
“谁想见我?”博昌对那人并不感兴趣,他更担心屋内人的安全。
“只要你去了便知,我们也绝不会跨进屋内一步。”
有了这样的保证,博昌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看了看屋子,又见远处林子里黑漆漆一片。
“掌灯。”
轻唤一声。自黑衣人面前直至密林之间,竟亮起盏盏橙色的灯光来。盖过那片自上而下的银色,直把林中的小路也照得清晰可见,定不会让人迷失方向。
这是有备而来。
博昌不得不迈动脚步,沿着灯光,向密林而去。
林中静止了一切声响,所有鸟叫虫鸣都消失了,只留下博昌脚踩小径的落叶之上所发出的沙沙声。他在远处便见到一个黑影,被斗篷覆盖着的暗色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但四角上仔细镶着金丝瑞云,另绣有两棵吉祥树。要不是这些绣纹,还有那人转过身后,那白得可怕的肤色,博昌大概不会觉得那是个活物。
那个人影听见博昌走近,缓缓转身后又是一点头。
“看来少主病体已大愈,气色也不错。这样的小村庄倒也是修养的好地方。”
那人并未像那蒙面人戴着兽面,大大方方露出脸来。他以为会是个怎样的异人。却没想到也是张年轻的脸庞,只大他不过几岁去。面如珠玉,是副好相貌,可惜洁白得有些病气。那人也是有些瘦弱,只是被覆于宽大斗篷之下,身形倒是不矮。
那人看出博昌在对他端详,露出一丝微笑。
“少主看我也是仔细。可惜我并非重要之人,我只是代我家主人来看望少主您。”
那人说话客气,声音也像似夜风一般,带着点儿凉意,但不惹人反感。
“我不认识你们,我又是哪里来的少主。只怕是你们认错人了。”
博昌不愿动怒,也不愿意与他们打交道。
“我家主人又怎会认错人呢。还有这个。”那人伸出藏于斗篷下的手臂,裸了一半的手臂也是白玉似得,竟不像是个男人的胳膊,也不像练武之人的精壮。纤细的手指上戴着一样东西。
“你怎么会有这个!”
博昌瞪大眼,确认是否是自己看花眼,那枚银戒真真戴在那人手上。只是博昌才认出,那人便收回手去,继续隐藏在黑暗之下。
“主人知道少主心系此物,特来告知。”
“你们是要开什么条件才能把戒指交给我?”
那人轻笑,眼角似露出一丝媚色来。让博昌见来更生厌恶。
“其实也不是什么苛刻条件,只是希望少主能随我们回去。”
又是这句话。
“回哪里去?”博昌心生疑虑,但总归好奇。
“回无幽盟,回主人的身边。”
“你们的主人到底是谁?我应该不认识。是韦公吗?”
“他算什么东西。”
那人嗤之以鼻。博昌更是疑惑。
“主人思念少主已久,希望您能早日回去与他团聚。”
博昌有些不耐烦。皱眉怒问:“你们只怕是认错人,我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什么少主。我只是自小生活在元府的养子元家博昌而已。”
“那么,在那之前呢?”那人并不恼,甚至微笑着看着博昌。
“我是孤儿,城主看我可怜收留的我。我无父无母。”
“不不不。”那人轻摇头。隔着稍近的博昌似有似无地嗅到空气之中飘着一种异香,不似花香也非草木之气,但闻之人神清气爽,并不反感。
“你有父亲,你的父亲还活着。只是那元主尚卿不知道而已。”
“你别乱说!这种胡言乱语我不会相信的。”
博昌极力排斥这样的话,如同别人告诉他太阳月亮是方的一般。他从小认定自己孤苦,现在却平白跑出来一个亲父来。
“你的父亲正是我家主人。”那人并不在乎博昌的否认,自顾自的陈述事实,“无幽盟的主人。”
原来如此,他们才称呼自己为少主的吗?博昌明白过来。这般的打击太过沉重,让他的头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
“你们这些妖言我不会信的。”博昌好似之前喝过的酒现在才起了后劲,眼前有些摇晃,“毫无真凭实据就要乱认儿子吗?太可笑了。”
“不论少主您怎样否认,我这边已传话到此。希望您能早些决定跟我们回去。”
“如果我不想走呢?”
“哎,”那人轻叹,却无半分无奈,“只怪少主太过留恋这里的安闲日子,实在是不好。”
“你想怎样?”
博昌有了不好的预感。
“简单。没了这些可留恋的,不就好了。”
博昌大惊失色,脸色随之苍白。
“这些村人只是普普通通地活着已是辛苦,你们别再惊扰他们。”
“惊扰是不会的。我们可以无声无息让他们毫无痛苦。”
那人笑颜之下尽是冰冷。那寒气似乎蔓延开窜至博昌的身上。刚刚还因厌恶与反抗,身体升起的热迅速被浇灭,寒彻心骨。
“我跟,我跟你们回去。你们千万别伤害他们。”
“少主何必惊慌,刚才只是句玩笑话。”
博昌才不会真把他的话当做玩笑。因为那些普普通通地农人在这些人面前太过脆弱无助。如果他信,那才是大笑话。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