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
刚刚沉浸于自己的幻梦之中,被这两个字突然砸醒过来。连身体也被重重推开。博昌就是这样被“杏儿”给骂醒。
“原以为,你经历种种之后,已经改掉以前的脾气。没想,身处这样的境地,你竟然还依赖于眼前的片刻安逸。难道你已经忘记无幽城了吗?”
面对“杏儿”的责骂,博昌没有反驳。他非是真心就如此下去,也非真的已经忘记无幽城的一切。特别是,自己亲父穆云海临走之时的嘱托。恐怕是他最深刻、最不敢忘的记忆了。那番嘱托是多么沉重与艰难,也正是因为沉重与艰难,才让博昌觉得肩头太累。让他只想倚靠在自己心爱之人的身上,得以片刻的安宁。
可没想,元主正清远比他坚强,也远比他想来更严苛。那双已与以往不同的面容上,眼神还是一样。博昌无法无视她的严厉,甚至对于她的斥责,他唯有惭愧与内疚。
“你说得对,我是太没用了。”他苦笑着,转身要走。
“博昌,我只是希望你能坚强一些。这样的路,我不知道还能陪你走过多少。”他背后“杏儿”缓和的口吻,温柔了许多。“对不起,我刚才说得有些重了。我也该体谅你的难处。毕竟,在无幽城之时,我也是你的累赘,让你独自面对……”
“正清。”博昌依旧无法放下这样的体贴与温柔,这是他最珍贵与唯一的宝物了。“现在我什么都没了,你还愿意帮我。”
“傻瓜,你身边还是有许多人在帮你啊。”其实她才是无处可去的那个人。“杏儿”想到此处,不免心情黯淡。但又强打起精神,道:“以后你身边还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帮你。远远不止我一个。”
“但你是我最舍不得的那个。”博昌想将这句话当着她的面说出口,但终究没能说出。毕竟此刻两人已经伤感起来,他不愿再提神女之事增添烦忧。
“博昌大哥!”
柴房外,一声亲昵的喊将两人的精神都拉回来。但还没来得及分开,房门就被匆匆推开。一双美目直愣愣盯着两人瞧,恨不能在两人身上戳出两个洞。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娇柔又尖厉的喊声,直把其他人也给引了过来。闻声赶来的暮海,却上前一把将那闯门之人拎出柴房外去,又替那两人掩好门。“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临空一阵四肢乱颠,可是毫无用处,在外人看来却是十分可笑。
“谁让你去打搅少主的?”暮海对此毫不怜香惜玉,甚至非常之厌恶。
“我哪里去打搅了!”环璧强词夺理,又是撒泼耍赖,“我不过见不着博昌大哥,是来寻他的。谁知道他们俩在那里面,那个……”
“你怕是故意去捣乱的吧。”暮海强忍下想教训此女的心,“你还不如安分一些,少主也能对你印象好些。”
“我与他自小就认识,互相都熟悉的很,不用你来教训我。”
没想这环璧被博昌与任天真救回后,性情与以往已有不同,就连博昌也觉得与那绿桃也不完全相同,却是比以前更难伺候了。可怜暮海比不过她的牙尖嘴利。他唯有撇开脸,不与其计较。偏巧看见任天真路过,立刻找他来帮忙。
哪知,任天真也是狡猾,早听见环璧的嚷嚷,早早提防与她保持着距离,拔腿开溜。
“真是麻烦啊。”暮海也实在没法子,只得先拦着她再去不识趣的打搅,“你这丫头现在可真是人见人怕,鬼遇鬼愁。别说是少主,只要是男人见着你都要绕道走,以后没人敢要你了。”
“你说什么!”环璧原只是与暮海斗嘴而已。若是暮海不阻止她找博昌,她也不会针对他。这会儿没想暮海偏说了这些话,这可真惹得她不快了。“反正我也没让你要,你却在这里多管闲事。还不赶快让路,我要与博昌大哥说话。”
“你也真是太不识好歹了,没见着少主正在……”后面的话,暮海也不好意思明说。偏面前又与环璧堵着,憋了半天直憋得脸红。
“好了,你们也别吵了。”
柴房的门被博昌好好地推开,并无任何异常。但单他一人走出,另一位依旧被他护在身后遮掩着。环璧怎样伸脖探看,都没看个清楚。
“我在里面不过是与正清说些私事,不用紧张。”这话自然是说与环璧听的,但环璧依旧不够放心。
“那位就是元主正清,正清少主?”环璧歪了歪头,略有疑惑,“怎么相貌不同了呢?还是我不光忘记了事,连记得的事也出了偏差?”
这话原是环璧自言自语罢了,但博昌听来是各种滋味在其中。
那日,他与任天真在异灵手中救回她,实则是巧合。但更巧合的是,发现环璧十之八九可能就是原来的绿桃。单单是她恍惚未定的记忆就是证据之一。只是,那些记忆实在模糊,又怕是那异灵作怪篡改了她的记忆,他也便不敢十足肯定了。所以,他还是继续将她喊作环璧吧。这对任天真与暮海来说也更方便一些。
虽说,他还是更希望她依旧是原先的那个绿桃,但事与愿违太多。
“此事,你恐怕也是忘记了,所以才觉得奇怪。有空我再与你解释吧。”关于元主正清的魂灵注入杏儿体内,几番周折也的确非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
“不嘛。”环璧蹦跳着上前来拉住博昌的胳膊,小女孩似撒娇道,“博昌大哥,反正这会儿也不忙,不如现在你就说给我听啊。”
“谁说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