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位医者从石室内摇头走出。云容将医者蒙眼带走,已不知是第几个了。这一个还是从无幽城外请来的。那人害怕性命,哪里敢做保留,自然是拿出全部的本领来,可还是同样的结果。虽然开出了药方,也是当做尝试,不敢打十足包票。
石室内,一人坐,一人躺。坐着的是吉祥已经衣不解带地侍奉多日,可躺着的那人依旧不见好转。手上的青紫肿胀虽已消失,但毒素转移至手臂以上部位,更为危及。这都超出穆云海的预料。
他也是有些低估那位太子对他的恨意了。竟真的是找了这么一味奇毒来害他。原本该是善毒的吉祥也无法用自己的血来解。这又让吉祥懊恼了许久。反倒还是让穆云海来安慰他。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穆云海见他疲倦,又不舍离开。
“盟主身边怎能少了人手照顾。”吉祥不愿离开。好像让他离了这间石室就是在否定他的能力。但他的的确确是无能为力的人。这又让他懊恼了自己几分。
“你的脸色不好,换人来也是一样的。”
“换别人来我怎能放心。”吉祥急道,“盟主受伤之事早已传了出去,都城定能获悉。这种机会,那个人怎会放过。”
“待会儿博昌会来看我,也是一样的。”穆云海说这话的语调也是气息不强,早没了以往的气势。
“虽然少主他早晚都来一回,但毕竟是抽空而来。盟内各项事务如今都甩给他做,已是分身乏术了。哪里会在这里多待。”吉祥始终不愿松口。
“你总要给人一个机会吧。”
难得穆云海说话带着笑容,此时身体虚弱,倒是比平日多了些柔和。也让吉祥很是不忍,他蹙眉撇开脸去。不愿看这样虚弱是穆云海。在他的心里穆云海一直都是强大有力的,使人崇拜的对象。何时露出过这样虚弱的表情。
他避开这样的表情,站起身,与守在门口的云容吩咐道:“我去为盟主煎药,你可要守得仔细些,除了少主,别人一律不得入内。”
正如他所吩咐的,哪怕是跟在博昌身边的暮海,也是与云容一道守在门外。就连穆云海喝的药,每回也是要吉祥亲手熬煎,半步都不敢离开。这般严密警惕,才让他稍作放心。博昌也是对吉祥这样的忠心感叹自己身为亲子,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他也只能竭力做好代盟主之职。
但穆云海见博昌到来,倒是比见到吉祥露了更多几分的笑容来。
“你来了,事做得可还顺手?”虽然开口问得还是无幽盟内的事务,但博昌知道这也算是穆云海的一种关怀方式,轻声应了他。“你也才刚刚上任,会有诸多不便,时间久了也就顺手了。”
“我不过的代理几日,哪日父亲大人身体康健了,还是要您主持大局的。”
这是博昌的真心话,非是什么做戏的虚言。穆云海怎不知博昌的脾气,知道他是害怕接了这个职责。但现在哪里还能让他推脱。
“这次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许多。”穆云海对他摇摇头,摇得也是有气无力,博昌也是揪心。“原以为我能撑得住,没想还是倒下了。这下可是让那人得逞了。”
“父亲大人怎能说这样的丧气话!我不信。”
虽然博昌的话有些无来由的倔强,像个孩子,但听在穆云海耳里却是有些欣慰。这个儿子还是向着自己的。
“但事实就是事实。现在这石室之内只有你我二人,我不与你说什么假话。如果再好转不了,我怕这无幽城将来是要交托与你了。”
“怎会!这次请的那个大夫听闻医术十分了得,难道他也没法子?”他就是听闻了这样的传言,才辛苦去请人过来的。
“那个人怎会轻易放过我。只怕这是天下间难见的奇毒了。就算是神医也非见过,也未必治得了啊。”
“那我就再去找更高明的。”博昌不愿苦等在石室中,立马站立起身,要去办事。
“不用了。”博昌被一声虚弱的唤,停住脚步。“这事我自己能感觉得出来。之前想装病,这回可是不用装了。”说着,穆云海边自嘲笑着,边咳嗽起来。“也算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是我自视甚高,想得太多,想要做的也太多。”
穆云海照着博昌招了招手,将他再唤回自己身边来。父子俩难得相处这般亲密。这使得穆云海也尝到父慈子孝的美好。可惜,他悟的太晚,两人相处的时间怕是不会太久了。他甚为遗憾,抚着博昌的手,轻拍着。
“你自幼没能在我身边长大,我也错失了养育你的机会。不过还好,起码我这一手创立的无幽盟能够交托与你,也算是一种补偿。但也是一种责任。你是我的延续,是我穆云海的精神延续。”
博昌手掌被握,能清晰感受到穆云海手心的低温,不似健康人的体温。还微微带着潮湿。但他现在已经无法拒绝,所以,依着穆云海接了过来。即便他与无幽盟的理念不合,但他还是在竭力尝试。两人终究不是一种脾气的人,现在能如此和睦已是不易。再有不愿,博昌也不能打破此刻的宁静。
“要担负这么多人的生死,很是不易。”穆云海再次嘱咐,也是他最为关心的,“我希望你能继承下去,整个无幽盟的将来。”
被如此重担强行压下,到底还是以往穆云海的霸怠2┎不忍违逆了自己父亲,但他还是想多问一句。
“但父亲大人真正的心愿,只是这个无幽盟吗?”不是超出无幽盟,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