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博昌才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他现在对于任天真而言就是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任天真孤身漂泊在激流当中,现在唯有他能救。博昌没想到过自己也对于别人来说会如此重要,这种从来未有过的信任感与依赖,让他忽然感觉自己并非真的被认为的那样无能与懦弱。
而他是否能真的救回任天真还真正是考验他的人生价值了。不由得让博昌振奋起精神来。
“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我会去与盟主说情,将你救下。”是的,他必须救下任天真,否则他就真的会被认定无能。
“少主愿意信我?”任天真的目光里尽是渴望,对活下去的渴望。这样一种神情不会作假。
“你无处可去,回来无幽盟我能理解。只是那神女之事,还有待查证。”
“少主还是只信了我一半。”任天真有些泄气,“偏偏那一半才是最为重要的。”
“你如此执着于那点,为何?”
“因为,若是那神女为假。那少主的机会也就来了。”任天真低下头来,“这是作为对少主的报答,我私密给少主的。”是另一种的贿赂。
“神女为假为何是我的机会?难道你是意思是……”这回轮到博昌的双目露出精光。
“那位正清姑娘原本该是在少主这边才对。为何会去与萧无意一道呢?”
“那是因为魂灵……魂灵转移?”
“正是这个关键之处。”任天真点头。“唯有这一个可疑之处了。毕竟,神女只认一人一体。”
博昌茫然了,他的脸上竟无表情。好像刚才任天真对他所言,他都未听见,只剩下自己飘散开去深思了。其实,他的脑中早已烦乱,烦乱到一片空白。无从找出头绪来。这是一种从无望到极喜的极端转变,无法适应而导致的。这要让他多花些时间来好好转缓精神才好。任天真却是很有耐心。他静等着博昌对他做出回应。
幸好,博昌没有让任天真等得太久。他的心思理顺了过来,又紧盯在任天真身上不挪动半分来。但他虽面上恢复冷静,手握着拳头反而捏得更紧,嘴唇颤抖着连带着声音也微微发颤。
“任先生,你的意思是,神女并不认那个姑娘?”他所指的就是正在都梁城,在苍王宫内的正清。
“非是不认,而是恐怕因非是原主,恐难以完全苏醒,展现完整神力。”
任天真的言下之意已非常明显,博昌声音中的颤抖也越发厉害。
“所以,那位姑娘非是神女真正苏醒的关键,而是……原主?”
他用力又小心的说出最后两字后,静待任天真给他肯定的回答。但任天真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点头。可这微微一点也足以让博昌心中燃起了希望。
这一次,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一次捏紧了任天真,非是衣襟,而是他的肩头。惹得任天真一阵抽疼。
“对不起,任先生。你的意思就是,正清她,我是说我的那位原主,才是真正的神女,才该被供奉的神女?”
“这是一个机会。少主该去试试。”
面对博昌满是欣喜的提问,任天真不敢给他十足把握的回答。但这样犹豫的态度更让博昌信服。但他又着急的在原地转圈、踱步。
“不,不对。”博昌踱步几圈后,停步下来,摇头急道,“不行,我不能让正清再回去原来的身体。若是被献祭神女岂不更糟糕?”
“那就将她偷出来吧!”
“什么?”
博昌以为自己因为太兴奋激动而出现了幻听。没想任天真又一次重复道:“那就将那个女子,那个身体偷回来吧。她的原主魂灵是在这里,她原本就该是你的。她是你的正清。”
近乎魔咒一样的几句话在博昌的耳边环绕着。任天真真正是说到他的心坎中去了。他对于当时为了帮助那位姑娘而暂借出那个身体,没想那两人却自顾忠义与情感,抛弃枉顾了他的意愿。而文英阁之后,更是让他后悔不已。就连那位姑娘的结果也非能如愿。唯一得到好处的恐怕就剩下了萧无意。唯有他,虽牺牲了感情,但保住了忠义与地位。
如此看来,萧无意真正是狡黠之人。
“先生说的是。但现在那位姑娘已有神力,又如何会乖乖愿意被带来这里?更不会甘愿将那身体还回。”毕竟,博昌还未忘记那个女子的愿望。起初十分单纯的愿望,他也曾帮助过、支持过。
“这点确实麻烦。”任天真也是皱起眉头,“但我们已获得这样的信息已有些优势。暂且按下,再谋他法吧。”
此事虽急,但也要一步步来。博昌并不真的愚笨。那阵阵锁链之声在石牢中很是扎耳。也是提醒了博昌。
“先生先请放心。我心中有数。”博昌转身准备离去,“盟主那边我会竭力说服,不论怎样都会保你下来。先,暂且再忍耐一下吧。”
这是博昌作为无幽盟少主的承诺,任天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只求那位做父亲的真的愿意倾听自己唯一儿子的意愿,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那两人走的甚快,转眼走出那扇小门。石牢之中传来微微喘息又似叹息之声。
离开石牢的两人,没有噤声许久,暮海头一个就好奇不住先开口问来。
“少主你与那人说了许久,可有什么结果?”
“怎会没有。”博昌不多说实质内容,“他要保下性命,定当是竭力劝说我。”
“看来少主已经被他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