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特意”关心的环璧,始终没给任天真半点好脸色看。甚至,她都给任天真一个正眼。她扯了扯自己的披帛,与他站的离开一人之外。
“你既然进了李府,还幻化这番厮人的模样,那就好好做一个厮人吧。非是你可触及之处,还是别碰为佳,免得惹事。”
“没想姑娘对我如此厌恶。我还特意来关照你,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哼。”环璧冷笑一声,正要踏步离开,又回头对他道,“只要你不是来抢功劳的,我就劝你一句。各司其职,才能通力合作。”
原来自己竟是被误会来抢功劳啊。任天真心里笑着,眼见着那女子颇为得意之色,往花苑深处而去。原本以为这个女子会有些胆怯,没想竟还乐在其中。
这不免让任天真对其那日在落子茶舍中,见她对博昌那番情义究竟是真是假,很是怀疑了。
见她在李府待着很是安逸。恐怕再下去,她也真的以为自己真能取代了李夫人的位置而无法自拔。
是否该提醒她,别太得意呢?认清自己来此地的目的。非是享受荣华富贵,也非是能在少主面前显得那般的情深意切,而是作为无幽盟门人,一切皆为无幽盟行事。
但她如此沉迷,自己又何必扫她的兴呢?
任天真见着环璧潇洒轻快的步伐,自己比之落魄的多,又何必去替她担心。冷笑一声,也直径回去自己那处安逸。
兴致高昂走在花苑小径,繁花遍布,皆是为了此次宴席所布置。离着宴席处还有些距离,但环璧又刻意放缓了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天色已晚,逐渐暗下来的光,连同空气中的风也带了凉意。她深吸之气中就带了这丝凉意。但她并不觉得冷,偏偏她就是想靠这些凉意来清醒自己的头脑。
她的心中远没有她刚才的步子那般轻快。恰恰相反,她紧张极了。刚才任天真的突然出现十足让自己吓了一跳。她差点要在那个人面前出了丑,差点跳起来扭到脚。幸好她及时认出了他,也及时忍下。才没被他嘲讽了去。
她知道,这整个李府中多少人都等得看她的笑话呢。除了李紫玉,她是定然厌恶自己的。这也是自然之事,毕竟自己顶替了她亲母以往的位置,自己也从不奢望这位千金小姐会承认自己的位置。但除了李紫玉这个理所应当厌恶自己之人外,另外多的是嫉妒她的人。还有一些是纯粹看好戏的心态,不免一些有色眼光。
她怎会不感觉到危险与压力呢。她就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才在任天真面前故作坚强,也在这无人之处才敢偷偷深吸一口气来缓解这样的压力。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真的能理解她,同情她呢?
她头一个想到了博昌。她深爱之人,也是她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那个男人。但她也不愿自我欺骗。博昌非是会懂她的人,也非真的理解她,博昌唯一对她只有同情。除此之外,大概不会再有其他感情了吧。
环璧仰着白皙细长的脖颈,对着夜空那轮月牙长叹。
“姑娘是否不舒服?”
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环璧的身旁突然出现。这回,环璧没有像刚才被任天真那般吓到。因为这个男子的声音非是任天真,并且声音柔和的很,像是怕惊动了她,而刻意压低了声响。并且,与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也像是免得惊动了她,惹她误会。
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才是让环璧吃惊之处。她放下仰着的脖,平视一旁,见暗处站着一个男子,看不清面容。但那声音她却非是第一次听的了。
她略微回忆一番,心底不禁一惊,又一喜。只是这瞬间的“一喜”让环璧猛然查觉自己的异样,赶紧收敛起这不该有的情绪来。
“对不起,是否在下吓到姑娘了?”那声音依旧轻柔低婉,好像想轻轻碰触又怕碰疼了一般仔细。
被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环璧怎会不惊讶呢。她对着那暗处之人微微低身施礼,谢道:“并没有,我不过是吃惊,竟然在此处也能见到你。”
她听声音认出了那人,是阿凉。借着皎洁月色,环璧上前两步,便能看清楚来人。真的就是他。
两人相视而笑。笑得甚是勉强。因为两人还记得上回相见之时的尴尬,但两人都不愿再此处提及那次的尴尬来。唯有微笑来表示对彼此还不那么排斥。
特别是阿凉。他刚才领了命,原本是来找人的,找得那个迟迟未到的舞姬。没想,他在此处找到的竟然是环璧。这才想起,环璧的身份来。原来她就是那个即将在昙元君面前献舞的女子。
他先是心中一痛,但很快就奇怪起那位李大人,怎会让自己新纳的夫人做这抛头露面的事。但他又想,那李大人恐怕真的只是把环璧当做一个舞姬罢了。因为宠爱而给个名分,实则与自己曾经的原配还是无法匹敌的。
这样一想,阿凉更是对环璧牵挂不舍。在他见到环璧竟在花苑内独自一人,仰头望月。虽然光线暗淡,但他还是能感觉道这个女子心中的苦闷。她的苦处无人帮解。
为何她就是不愿别人帮忙呢?
她是心甘情愿留在此地的吗?
显然不是,否则,阿凉又怎能在此处遇到一个叹息的女子呢。
两人默默不语片刻,只是眼神互望。却好像彼此看透了心中所想,但又生怕说了出来,略微唐突。于是,两人又静默了一会儿。终究,最后有一人忍不住开了口。
“今晚要献舞的舞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