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如同一个无知村妇一样见识浅薄又刻薄,完全不与她平日那样。近日以来的变化,已经让她越来越无法平静心情,甚至变得容易忌恨。
这还不是因为那个舞姬,扰乱了家中平静嘛。
李紫玉终究还是归结到环璧的身上。愤愤之情难疏,难免积怨。她也知道如此下去必定毁了自己的修养,便不再去想那些令人懊恼之事,只去翻了些书来看,以使自己能忘却烦恼。
但翻开的书页上,她直愣呆看了许久也无法入神。反倒更想念起娘亲的相貌来。迷迷蒙蒙之间,虚弱了精神,竟然何时睡过去也不知。待她顿醒过来,却见自己爹亲,李立冲正笑着看自己。
“女儿,醒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上带着几分宠溺,问她道,“听说你晚上没吃东西就回房来了,现在可还饿?我命人又煮了些你爱吃的,正巧你现在也醒了。”
原来刚回府的李立冲听说晚席之事,便不顾自己休息先来看望是否女儿安好。但进屋后未见李紫玉耍性子,反倒安稳的睡着了,手中还未放下书卷。
他小心将书本摆在一旁,偏偏这般谨慎,还是弄醒了李紫玉。
“爹,你刚回吗?”李紫玉没立刻去吃那些夜宵,却与李立冲坐得更近些,将夜宵推到李立冲面前道,“爹应该比我更累更饿,应该你先吃。”
“你这会儿真是乖巧,”李立冲哪里会去与她计较这些,反问,“若是你晚席时能更安分些,我这会儿也就安心了。”
他意有所指,李紫玉又怎会不知,看着手旁那碗夜宵没了初见时的欣喜。
“我已经努力与她和平相处。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才生气的。”
“环璧不是那么没分寸的女子。怕是你故意使性子。”
“爹,你又偏向她说话。”李紫玉怨道,“你大可不必替她出头,她自己可是胆大的很。”
“你倒是说说,她怎么胆大了?”
被这样一问,李紫玉恨不能冲口说出白天那件丑事来,但想了片刻,还是暂且压下那事,只说了席间的话语。
“她说你要她续弦,代替我娘亲的位置。”
“哎,玉儿啊,你就为这事气恼到饭也不吃了吗?”李立冲疼惜自己女儿,与她解释道,“你娘亲离去的早,我也一直未给你找个后娘。一来是怕你受委屈,二来,我也未见到个中意的。这环璧,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我却见着喜欢。你不如就给你爹亲一个情面,哪怕你不喊她一声也成。”
这算是做父亲的在委曲求全了。都说到这份上,李紫玉又怎能不答应了呢。
“既然爹你说了,我可以不喊她,那我可真不会喊她一声的。”
“行,你喊她名字就成。”
但李紫玉还是冷哼一声,心里却是连那女子的名字也不愿喊一声。她恨不能让那舞姬搬得远远地,别让她瞧见才好。
“你只要在人前给你爹亲留些面子就行。”李立冲又将那碗夜宵摆在李紫玉的面前,作势要拿起碗勺喂她,就像小时候那般。
“爹,我自己能吃。”
“你可总算是笑了。”
受了如此宠爱,李紫玉又怎不高兴。她爹亲还是最疼爱她的,是与那个舞姬大为不同的浓情与亲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存在。李立冲见她总算吃东西,也放心许多。
“这几日我忙于公事,确是有些忽略了你。再两日,我要邀请客人来家中摆宴招待,你可要顾着我些面子哦。”
“什么客人?是同僚?”
“是锦国使者。”
若是与自己父亲同朝为官,那就不过是友人同事往来,自己或许还能认出些熟人来,不必太过拘谨。但听了李立冲的话,没想却是自己毫无预想之人。
“是锦国的那位皇子吧?”她曾有耳闻,那位辛月盟之主是何种样的人。顿时,语气也不屑起来。“据说那人嗜好玩乐,常留恋花间,非是个正经人物。”
“没想到女儿你也好打听这些。”李立冲笑她,“你虽说的不算太离谱,但那人也非是表面轻浮的人。那日你也不必多做表现,我自有安排。”
“我才不愿去见那种人呢。”
李立冲也不强迫她,道:“但礼节不可失。我也会多安排些歌舞助兴,你就趁着那时离席也无妨。”
没想到自己父亲会如此开明,毫不计较自己的任性。李紫玉何乐而不为,免得她要费脑去应付这种场面。
“但是,爹你安排其他助兴的,是不是想让那个女子出来替你笼络人心?”
李立冲只得干笑两声,算是被自己女儿猜中心思。
“爹,你既然想要续弦,又怎能让她再去勾引别的男人呢?”
不知怎的,李紫玉情急之下,竟也说出“勾引”二字来。
李立冲也不责怪她,反倒直言不讳道:“玉儿,你也大了。也该明白一些道理。什么样的人就该在什么样的位置。她那样的女子,能有现在这样的生活已是万幸,但也不能让她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不过是个舞姬而已。”
对于这样的直言,李紫玉有些愣了神。
难道自己爹亲并非是真心喜欢那个环璧?那为何还要她续弦?在自己爹亲的心里,那个女子的价值依旧是个买来的舞姬,是个低贱之人,更是一件工具而已。
难怪自己与环璧置气,爹亲却是毫不在意。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根本不必要与之争执。争执了反倒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谁会与一件玩物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