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从未看过他的这个表情,他眼中的顾焕清,是无论何时都温润如玉、坚韧勇敢的孩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永远含着淡淡的尊敬,不像现在这样,在他眼里自己好像已是个死人。
元和浑浊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顾焕清,少年的眼眸透彻无比,他甚至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贪心与阴谋。
眼前这个少年,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
元和神色一沉,斥道:“你连为师的话都不听了吗!”
“师?”顾焕清冷淡地看着元和,“你觉得你配得上这个字?”
目的败露,元和也懒得再装下去,他冷笑一声:“我把你收为亲传弟子,上好的功法和丹药给你供着,到了要你回报的时候,你反倒说我不配?”
“当初是你执意收我为徒,”顾焕清淡淡说道,“掌门更是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元和不屑冷笑:“一个黄口小儿,竟敢拒绝拜我为师,未免太不自量。”
元和坐端正,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顾焕清,片刻沉声道:“看来你是打算今天与我做个了断。”
顾焕清未语,只是沉默地取出纯钧,剑锋的寒芒在昏暗的屋子中显得尤为刺眼。
“弑师吗……”元和发出两声枯哑的冷笑,“这就是我的好徒弟。”
顾焕清:“你不配。”
元和一阵冷笑,一直放在膝上的手忽然张开,一道刺目的白光直朝顾焕清袭来。
顾焕清眼色微微一沉,飞身躲开,还没等落定,又是一道光飞速而至!
避无可避,顾焕清抬剑便挡,那光触碰到剑身,霎时间光芒大作,光芒一瞬间抽长,化作一道锁链将顾焕清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一击得手,元和的脸上抑制不住得逞的笑容,光锁链另一头握于手中,他轻轻一扯,顾焕清便不由自主地迈步走到他面前。
这是元和一直以来的底牌,为的就是杜绝这种场面的发生。以前的未雨绸缪派上用场,元和满心得意,即便刚才的攻击耗费了他不少精神,已是大汗淋漓气喘不止,眼睛却炯炯有神,迸发出的光芒几乎要将人灼伤。
“焕清,忘了吗?为师一直教导你的,要学会未雨绸缪。”元和平复了下呼吸,深沉地笑道。
然而即使处于下风,顾焕清依旧波澜不惊,仿佛置身事外。
这样不以为意的态度惹恼了元和,他冷冷一笑,眼中寒芒愈盛:“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仪。”低沉的声音自房内缓缓荡开,浩瀚灵力顿时自顾焕清体内汹涌倾泻而出,消融在天地之间。
“这……”元和目瞪口呆地瞪视着顾焕清,身体忽然被天地的力量压制,无法动弹分毫。
元和惊怒交加,浑浊的眸子瞪向一脸淡然的顾焕清,猛然意识到,始作俑者正是眼前的少年。
“顾焕清!!”元和出离愤怒,他竟不知道,顾焕清竟然还留有这样的后手!两仪?那是什么其他诡怪的功法?
他应当调查得再细致些,不然也不会如今陷入被动的局面,那么这般奇诡的功法,就将是自己的了!
元和愤怒地瞪着顾焕清,脸上松弛的皮肤都气得微微抖动。顾焕清随意挣了两下,刚才还坚韧异常的光锁链便化作点点碎光,消散在空气中。
迎视着元和恨不得将他剥皮褪骨的视线,顾焕清微微一笑:“您教我的,要未雨绸缪。”
元和脸色紫红,气得大口喘气,进气短出气多,他狠狠地盯着顾焕清,阴狠的目光忽然呆滞,自天庭钻出一团凝实的光团,直朝顾焕清飞来。
那正是元和的元神!
顾焕清微微一笑,轻轻抬手,那光团疾冲的势头顿时停滞,停留在空中,依稀能听见元和不甘的怒吼。
手缓缓握成拳,光团一阵剧烈颤抖,终于不堪其压力,四分五裂。
空气滞涩不通,呆在这间屋子里,那些腐朽衰败的气息仿佛都在挤压着周身每一寸皮肤。
解除两仪的效力,顾焕清静静盯了会儿瘫坐在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元和,将纯钧收入鞘中,走出房门。
门外,沈羡正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注视着自己。
顾焕清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他缓步朝沈羡走去,轻轻牵起他的手道:“回去吧。”
沈羡沉默着由顾焕清牵着回到房间,坐在桌旁喝了口对方递过来的水,才说:“现在可以解释了吧。”
“嗯。”顾焕清垂眼,“其实很简单,你刚在外面应该已有了解——他收我为徒,是为了夺舍。”
即便刚才在门外也已有所了解,听到顾焕清亲口说出这个事实,还是让沈羡有些难以接受。
亏他之前还觉得是元和对顾焕清发展出了感情,却没想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还存在着夺舍这个可能。
这就是元和的真面目,和蔼可亲的皮囊下隐藏的是觊觎徒弟资质的肮脏心思。
沈羡定定地看着顾焕清,心中泛起细密的疼。
顾焕清这些年,是如何如履薄冰走过来的?
祁琛肯定也知道这事,所以才百般阻挠,不让顾焕清与元和有所接触。
沈羡垂眼看着空了的茶碗,说:“如果不是我半夜醒来去了密林,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
“是。”
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铿的一声响。
“你那什么事都要自己一个人揽下来的臭性子能不能改一改?”
“我可以自己解决,”沈羡愤怒地瞪着眼睛眸子里只有自己的样子,让顾焕清有些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