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过了今科,取得功名,他才能再入长安……
一阵风吹过窗棂,窗户摇曳了数下,书案前的烛火晃了晃。
他站在书案前,胸口微微起伏,许久才弯腰将散落一地的宣纸拾了起来,转头去看凌乱地摊了一桌的书。
长安……
他闭了闭眼。
入得了长安,才有可能完成他的、南衣的、心愿……
高中状元……虽是遥梦,可也不是不能做吧?
寡月在书案前的木椅上坐下,将一切的情绪驱逐出脑海,他要开始认真复习功课了,无论如何他要入长安,他不会忘记那些曾经欺凌过他的还有九儿的人……
逆境让他铭记恩仇,磨难磨出了他一身的风骨。
他忘不了,也不能忘。
将至半夜的时候,床榻上的顾九轻咳了几声。
本是沉浸在书本中的寡月忽地抬起头来,他心一紧走向床榻,就瞧见正睁开惺忪睡眼的顾九。
“水……”她嘶哑的唤了一声,从床榻上坐起。
寡月忙手忙脚乱的去给她递水。
顾九唇凑上杯口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你慢些。”寡月见顾九如此心里有些发酸,他一直攻读忘记了时辰竟是忘记了给她喂水,把她给渴醒了。
“咳咳咳……”果然顾九喝的呛着了。
寡月放下水杯,又伸手给她拍背顺气。
顾九被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
她稍稍好些了,凝着寡月笑道:“还在看书啊,都看些什么呢……”
寡月愣了一会儿,见她神智清醒,想是睡得好些了,忙道:“不过看些魏晋南北时期名士的骈文。”
“倒是学起这些华丽铺成的文字了……”顾九笑道,她虽说是随口一说,到底是入了寡月的心。
少年低垂了头,不再答话。
顾九坐了会儿,睡意又来了,不一会儿已靠着床栏睡着了。
寡月将她平放下来,凝着顾九的睡颜,目光又落在顾九的唇上。
他陡然想起那日雪地里,他的唇贴上她的唇,那种酥软的感觉……
只一瞬又红了脸。
如今,他怎么净想这些了……
他别过脸,离开床榻,又朝书案走去。
不是他要看,只是这些他身为考生必须得知得会。
——
顾九昏沉了数日后才慢慢好转,走出梅花庐。
再进城的时候阳光明媚,华胥楼前的牡丹开,惊艳了全城!
这日下午,顾九夹着几本书从毓秀坊内出来,就见卫箕驾着车远远而来。
“九爷,近日生意可是红红火火啊!”
顾九方走下台阶,便瞧见一褐衫男子从一旁走来。
顾九闻声望去,瞧见是袁捷。
她笑了笑,朝他作揖道:“袁爷,今日怎地有空来我坊前转转?”
袁捷笑着回礼:“不瞒九爷,楼主有请!”
顾九怔了一瞬,这慕华胥,已是许久未曾找过她了。
这方卫箕已将马车停稳。
“九爷。”他唤了一声,又凝着袁捷唤道,“袁爷也在,可是楼主来找?”
袁捷朝着卫箕点点头。
“九爷,那你去吧,我……”卫箕挠头道。
顾九笑了笑:“罢了,你随我去吧,对了,我那日将桃花酒放在车上准备去一品楼送给杨姑娘,倒是过了几日没去,你帮我把拿下来吧。”
袁捷笑了笑,道:“倒是楼主有口福了。”
——
“我是不请你来你不会亲自来找我了?怎么?生意红红火火便是忘记了我这个哥哥?”慕华胥伸手示意顾九坐下。
顾九坐下后方瞧见正对着的一方的梨花木椅上还坐着一个人,望上去三十多岁,一身青黑色繁纹袍子。
只是那人看着一脸威严,他朝顾九笑了笑,顾九也朝着他笑了笑点头。
这时候有人上前来给他们上茶点。
仆从将茶点放在高几上,顾九朝那人微点下巴。
她目光随即就落在那白玉盘上。
是糖裹着的花瓣,再炸过的?
“这是牡丹花瓣?”顾九望向高座上的慕华胥问道。
“九爷说的没错,这是华胥楼的厨子才发明的,目前还没有名字请九爷尝尝后再起个名儿吧。”慕华胥勾起唇,又朝着那方的青年男子道,“大人也请慢用。”
“即是新品,赵某便要一试了。”青年笑道。
顾九执起案盘里的筷子,夹起一瓣来看似糖衣很厚,在手中却是轻盈,她讶了一瞬,又将那花瓣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
“楼主甚赞。”顾九朝慕华胥道,“只是,若是配以我的桃花酒或许会更好。”
“哦?”慕华胥起了兴趣,美目一眯,坐正了歪着的身子,朝着顾九道,“九爷还自个儿酿了酒?还不快呈上来!”
“酒味不浓郁,还请楼主不要嫌弃太小家子气了。”顾九低着头道。
慕华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女孩子做的东西,也当是小家子气的。
卫箕抱着酒坛先给华胥楼主斟了酒,又给那青年倒上了。
慕华胥拂动了一下绯色的衣袍,端着酒杯,凝了半晌,色泽倒是好的,还可见些许桃花的花瓣。
他凑近些闻了闻,气味清香,有桃花之淡雅,让人浮想联翩,竟有些意境。
良久,他才将酒杯送往唇边,酒里有制酒者的心境,女子酿的酒,需慢慢来品……
顾九凝着他半晌,见他放下酒杯,理了理衣袍,道:“酒自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