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所剩时日无多是什么意思?真的中毒了?慕槿细细思索着,就算中了毒,她也不会让他这么快就死的,这还远远达不到她想要的结果。
先将他给治好,再慢慢地折磨,这样不是更来得痛快么?
景云国师见他话里有话,碍于旁人在此,他也不能多问。
“听说,圣上近日没有上朝,是因被人下毒了?可知道是何人所为?毒可解了?”
谢青含眸光微烁,摇了摇头,“解不解,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关系。没有那毒,你以为,我便能安然无恙么?”
说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由扯起一抹苦笑。眉间萦绕着一起忧绪,似化不开的苦涩。每思及一分,便难受一分。
“至于何人下毒,有区别么?”
慕槿敛着眸,听着他话里的无奈,脑中顿时划过无数猜想。能给他下毒的人,必是能接近他的人。或者是他所信任之人,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不认识的人随便接近?
到底是谁,同她一样这么想他死?
“有些事,未到最后,谁也不能轻易下定论。若你觉得,所中之毒无解,那你可想过,以前的事,没有结束,你该还他们一个真相呢?”
慕槿听着景云国师的话,眼里不由划过几抹诧异。他这些话明里是说给谢青含听的,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说给她听的?
若不是这里有其他人在,她恐怕说什么也要打断他了。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真相?”谢青含闻言,神色间有片刻怔然,随即又慢慢归为沉默,“没有什么真相,看到什么便是什么。世间之事,有哪些事一定能分个清清楚楚呢?”
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
“国师大人想要知道什么,不妨自己去查。本座身居南岛多年,少有踏足东陵。但凡本座觉得复杂之事,都是果断解决。国师大人不妨试试?”青云挑了挑眉,眼底淌过几许波光。
景云国师微微蹙眉,看着二人之间似有隐瞒的样子,心知他们的话暂不能信。
“圣上真的不知玉太傅所在何处?”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谢青含微微偏头,对他的话选择沉默。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他不开口,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慕槿看来,他现在的样子,确实比在天圣所见那会儿憔悴了许多。
“国师回来不久,路上定然劳累,你先下去休息罢。有什么事,明日相商。”谢青含转身走向案桌,淡漠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还没问出什么,这就开口赶人了?
谢青含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景云国师起身,“圣上,此次回来,我带了一位名医。她的医术,胜我几成。不妨让她替你看看。圣上不必急着拒绝,我可让她随在你身旁十日,十后若无好转,那再请她离开便是。”
话落,房内静了半响。
慕槿抬头,正与谢青含的目光相交汇。毫无意外地从他眼里看到了质疑与拒绝。最后,全都化为一片平淡。
“十日?”对面,青云皱了皱眉,眉间似是含着几丝不悦,“国师大人不嫌给的时间太长了么?圣上的身体不是儿戏,随便让人跟在身侧,你能保证他没有异心?”
怀疑她?
慕槿目光微凉地扫了一眼青云,她就知道,这个人总是和她过不去。方才景云国师在几句话内,便试了试他的身份,他并非玉筹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只是,每次碰到他这个人,即便他还没有见过她易容成的不同模样,但他依旧是与她天生不对盘一样,处处阻拦。
“我信她,胜过信我。这样说,圣上放心了吗?”景云国师目光沉静,面上尽显坚定。
他这话,无非是在用他的性命作担保。
他已经可以肯定,对面那个青云并非真正的玉筹了。虽说他可以扮得很像,但是,玉筹这个人,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暗,似乎,他不该是活人一般。
而对面那个人,眼角一样有着冷色,话语之间也有着无情,甚至不说话时,周身的气息都是凉寒的。但是,那股阴阴沉沉的凉暗之色,却是有些违和的。
若是真正的玉筹在这里,那么他也不会等到有他开口的机会才来阻止。说不定,不等他入宫,他就早已将谢青含给支开了。
“既是国师所信之人,那暂且留着罢。我还有事要处理,二位若是有事,明日再来也可。住处,就派人给你们安排在宫内。”谢青含止了二人的争执,淡淡地吩咐。
景云国师与青云对望一眼,皆没再说话。慕槿看着二人出去,看着立在房内的谢青含,眸光闪烁几丝凉意。
不得不说,现在的确是报仇的好时机,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谢青含早已中毒,而以她的武功若想拿下他是轻而易举之事。
心里有一股寒意渐渐流淌着,似乎也有什么在推动着她,让她慢慢前行,一点一点地走向那即将唾手可得的痛快之中。
“圣上,小人先替你把脉如何?”
谢青含转身坐下,慕槿跟在身后,很快开口。
他看着面前的一卷书,手中执着一支笔。似是没有听到慕槿话,不过却是伸出了另一只手,放在她眼前,也没有抬头看她。
“诊罢。”
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儿不信任她的医术。平淡无波的眼底,是淡淡的疏离。
慕槿立在他身侧,慢慢从怀里拿出一叠银针,看着他垂首认真阅书的样子,眼底迸发出一道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