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王眉头始终紧着,看着拽着自己袖摆的手,听到她说的话,眉间闪过几丝动容。
他并非无情之人,有的东西出现之时,他不会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之后,他才发觉那时它们真的存在过。比如慕槿的爱,还有那个孩子……
“晗烟都亲口承认了,桓儿,这件事,必须给晗烟一个公道。国公府大小姐如何,郡主又如何?从一开始她便对你心怀不轨,如今用这种法子,将你的孩子弄掉,还差点一尸两命!”太妃娘娘满面怒容地瞪向那个女子,“这样的人,本妃绝对不能容忍!你的王妃,也绝不能是这样歹毒心肠的女子!若是传扬出去,将来还怎会有我们宁安王府的立足之地?”
也不待旁人开口,她便出声定论。
“娘娘言之有理。方才本王还有丞辅大人已经问过这些侍女了,她们都承认,亲眼见着郡主松开握住插入宁安王夫人腹部的匕首的手,将宁安王夫人推了出去。如今夫人也亲口承认了,现人证物证具在,不知道郡主可还有辩解之处?”
立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贤安王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这些话无异于推波助澜,再一次将慕槿推向风口浪尖。
这下子,众人的视线都齐齐落在她身上。
“没有。”
她掀了眼帘看向众人,淡淡地说。
仿佛在回答她吃过饭了一样。
没有?
众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这不是变相地承认,她对宁安王夫人下手是真的了吗?
“那郡主这是承认,你亲手杀死了王兄的孩子,还差点害死了晗烟夫人吗?”贤安王勾着唇,目光别有深意地看向她。
这个贤安王,对慕晗烟倒是挺关心的啊。慕槿眸光淡淡,并没有急着辩解。可在他人看来,这就是变相地默认。
“那……既然如此,丞辅大人,这件事,理应全权交由你处理。可是,你与郡主的交情,貌似不浅。若是交给你了,本王担心,这结果会很有偏差啊。”贤安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素和怜玉,将他的路给堵住,“依本王看,这件事不妨交给王兄来处理,毕竟这件事既是私事,也是公事。王兄办事,向来公平公正,丞辅在一旁辅佐,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既没有剥夺素和怜玉处理的权力,也没有让他全权插手。这个法子,让在场的人也驳不出个所以然来。
贤安王勾唇,看着被他堵住话的素和怜玉,眼底闪烁着几丝兴味。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想到了在这件事上如何应付如今手握大权的丞辅。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素和怜玉拿他没办法。现今皇后娘娘不能插手,众人的心又都在同情慕晗烟,他的法子,自然是被人所接受的。
素和怜玉温和的眼眸一丝不变,一身淡雅之气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情绪如何。他的目光淡凉地落在贤安王身上,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过了片刻,他才动唇,正要开口。
“本相不知,这处理案子的权力,竟都由贤安王来分配了。本相允许你说话了么?”背后,忽地响起一道低缓沉凉的声音。
话语之间,是毫不掩饰的狂妄。
直到众人接触到他眼底幽凉的光芒,心里才惊觉,之前沉寂多日的云相爷,又回来了。
不过,有一部分人忙着这件事,却没有注意到云盏来了。如今看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莫名地从脊梁骨上升起一股凉瑟之意来。
云相爷这是何时到的?来了也不吱一声,知不知道他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口,他们是很容易被吓死的!
贤安王听闻他的声音,心口也不由被惊得一颤。云盏怎么来了?他不是一直在相府养病吗?
后知后觉,他慢慢地才回味到云盏方才说的话。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偏偏对上这人的时候,却不能发作。
特别是那一句,本相允许你开了口么?
直戳进了他的肺管子,生生憋着一口气!怒不能怒,说不能说!拳头在袖摆下紧握,一张脸时而青紫时而通红,让他丢尽了脸!
平日里在朝堂之上,但凡有人出点意见不合他的意,他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记得他自己有好几次,都被云盏不浅不淡的话逼得毫无退路。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越反抗越难受。
只不过,云盏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给他难堪!
心里憋了许久,直到硬生生压下那股气,他才抬头,努力勾唇微笑,“相爷,您怎么来了?方才本王只是提点意见,并没有做主之意。况且,本王也只是就事论事,若是相爷觉得不满意,不妨您来处理?毕竟,这件事若是相爷做主,这里没人敢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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