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太医说血止住了。这才叫人半颗心落回肚子里。
“王爷,夫人的血虽说是止住了,可,可是……”太医低头,支支吾吾地说,脸上汗涔涔的,很是紧张。
“可是什么?”宁安王抬头看向他,周身的气息依旧冷冽,还多了一股平日里没有的异样情绪。
“可是这孩子没,没有保住,没,没了……”他小心谨慎地擦拭着头上的汗珠,战战兢兢地道。
殊不知,宁安王这一身冷意,着实叫人胆战心惊啊。但他们都已经尽力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说什么?”还不等他缓过劲儿来,耳畔又传来一道凌厉的质问声,“本妃的孙儿……没了?”
“没用的废物!皇上养你们是做什么的!连个孩子也保不住!那可是宁安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本妃命令你们,拼死也要给本妃保住!”
太医被她一呵,吓得缩了缩脖子。心中有苦难言,却又不得不解释,“回,回太妃娘娘,下,下官已经尽力了。这匕首插得太深,伤及胎儿,加上夫人失血过多,就算是没伤及根本,这孩子也,也活不成啊……”
他也是没有办法,可这也是实话,能保住一个就已经不错了。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一样是束手无策啊。偏偏太妃也是个强悍的人,触及到了她的怒火,指不定要遭殃。
“烟儿,烟儿?”
气氛正紧张,便又闻一道声音。
国公府夫人来了。
她慌忙地挥开一行人,便听到太医说的这番话,心里又急又担忧。
“烟儿,你这是怎么了,啊?怎么一进宫,为娘就差点儿见不到你了!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谁做的?”
方淑云一把扑倒慕晗烟身前,看着她虚弱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正躺在宁安王怀中,一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袖摆。
她的腹部缠绕着厚厚的白布,明显伤得不轻。这个样子,看起来更让人心生怜惜。
她正要再往前一步,目光却突然顿住,偏头看向一个垂着头拿着托盘的侍女。托盘里面正摆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而匕首柄处,刻着一朵梨花图案。
骇然间,心里一个想法重叠。
“这是哪儿来的?”
“回夫人,这个……是刺入烟姑娘腹中的匕首,太医说伤口太深,小主子没,没了……”侍女低低地开口,生怕说漏了一个字。
“什么?”
方淑云闻言,惊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也没稳住身子,一个不稳便要向后倒去。好在丫鬟反应及时,赶忙将她扶住。
她的眼睛落在匕首之上,眼神里都渐渐蔓延出一股怒意。比起之前她的伤心急切担忧,此刻更像是恨不得要杀人一般,四处搜寻着。
“是,是你!”
“你为什么要害烟儿?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还有我的外孙!”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方淑云目光一定,凶狠地看向不远处一脸淡然的女子。她的裙摆上染了几丝血,似乎更映证了她心里的猜测。顿时火冒三丈,扑上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襟。
“拦住她。”
人群中,一人淡淡出声吩咐。
他拨开一行人,走到慕槿身前,看着依旧面不改色的女子,温和的眸子微微一烁。
“方夫人。现如今无凭无据,你为何便这般肯定是郡主所为?”素和怜玉温凉地开口问。
他如今的身份是丞辅,地位已是从前不可比。所以身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方淑云也不敢随便冒犯。只是,心里还是气怒不已。
“世子爷,说话自来要讲证据。我既然说是她,那必然就有我的理由。”方淑云面色气得发红,“这匕首,是她十岁之时,老爷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上面的梨花图案,府里多少人都识得。这是她的东西,而今出现在这里,她用这把匕首刺伤了烟儿,害死了她的孩子!你说,她进宫随身携带匕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人故意包庇纵容?”
“方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皇后娘娘眉间明显不悦,“郡主乃是本宫请进宫的,也是本宫将她带到这儿的。你的意思,是本宫故意纵容她了?可我们事先并不知晓宁安王夫人会在这里,难道郡主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人是她带来的,指责她不就是指责自己吗?焉能有不驳之理?
“这件事有待查证,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素和怜玉话音浅凉,并未因她的花而改变自己的看法。“方夫人不会不知,但凡进宫,都会有专人检查,任何人不能随便携带刀具。这匕首是如何进宫的,出现之时是否在郡主身上,都还有待查证。”
不得不说,素和怜玉的话一针见血。句句戳在点上。
“现在宁安王夫人已无性命之忧,不妨等她醒了,再问一问事情的具体情况。”
不知是不是为了应证真相结果,或者时机已成熟,慕晗烟醒了。
慕槿自始至终都立在一旁,没有人问她,她也便没有出声。仿佛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来看一场戏的。
“娘……是你吗?你来了?”慕晗烟躺在宁安王怀里,虚弱地睁开眼睛,“阿桓,他们方才的话……我隐约中听到了一些,孩,孩子,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没,没了?”
问着,她的眼角就滑落出一颗泪来。
宁安王眉心一拧,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开口。以前冷硬的心,莫名软了一角。
他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