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颜在噩梦中醒来,已是凌晨。
此时是初秋,空气中飘荡着稀薄的凉气。
她穿着睡衣从房间走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椅上,看着半遮住面的下弦月。
她的世界很简单,除了上学,几乎没有任何社交,除了杜芊芊,几乎没有朋友。她爱画画,喜欢安静。
这样的她,薄煜珩轻而易举就能了解到,轻而易举把她看透看穿。
但是他的世界,景颜不明白也不懂,他有过什么样的曾经,手里握着什么样的生死予夺权利,她一概不知道。他的爱霸道炙热,一旦碰触,两人就像冰与火。
她想到了她第一次出逃,他那个森冷的眼神。是不是,她一旦背叛,他也会一枪杀了她,就像白天他一个下令,将近一百个战俘瞬间毙命。
顺他者生,逆他者亡!
想到如此,她打了个寒颤。
隐瞒在心底里爱情的萌芽被她对他的畏惧掩盖的严严实实。
……
十天后,薄煜珩和景颜终于登上了回金陵的飞机。
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拿下了两座城。成家军大伤元气,短时间内边境会太平。打了胜仗的他意气风发,他希望景颜替他高兴,希望得到她的认同,可是,这十天来,她除了闷在家里,敷衍地回应他,就像个木偶。
比如现在,坐在身旁的她,除了喝茶,一直保持沉默。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薄煜珩咬着牙关,不悦问道。
“我不知道怎么样,你才会高兴?”语气有负气的成分,她一直在隐忍,因为薄煜珩在主帅的位置上,她不想因为她,影响他的作战,所以一直保持缄默,被他怒气冲冲质问,她反问了一句。
“战场就是如此,有人死,有人伤,有人活下来,如果我不来,这场零散的小仗至少打两年。”
“如果你是因为那天战俘的事情,我无话解释。以后,你会慢慢适应,这种事情在薄家军不会少。”
“可是,我不是你的士兵。”薄煜珩总是用命令的口吻要她去服从,去适应,从来不问她是否能接受,“我为什么非得去适应这种血粼粼的场面,我为什么因为你的一句话,你说往东,我就要跟着往东边走。”
薄煜珩紧紧攥着手,她一字一句全都进入他的耳膜。
“那么你想去哪儿?沐景颜,我把你带来运城,只是想保护你。是,我没有经过你同意。那是因为,我乐观地以为你和我一样,是愿意的!看来,是我想错了!是不是金陵城有你放不下的人,所以你才拒绝我的一切!我以为你会为我高兴,当我打完胜仗,第一时间去找你,你永远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所以,沐景颜,你是不是心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是还是不是!”
薄煜珩的脸上早就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失败者的颓丧。
她看似简单,可是心思难以琢磨。因为他从来不会去琢磨任何女人的心思,可这次,他栽了,栽在了一个不经世事的女孩手里。
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