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当真是如玉的男子!”
一出船舱,如雷的声浪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数以千计的男女老少高呼着卫玠的姓名,向着我们挤了过来。
此时正值午时,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灼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味,黑压压的人群里无数女子手中高举着鲜艳的花束,冲着我们的方向不断挥舞,花瓣、花枝、丝巾,不断地从高处抛落,异香扑鼻。
我有些诧异,本来就烦闷不已的情绪,遇到这样的情形,不禁让我的心口也觉得闷堵起来。我转头看向卫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他却从船头跨到台阶之上,然后转过身来,将我和霭儿小心翼翼的也扶上了岸,淡定地牵起了我的手缓缓走入了人群之中。
欢呼声,尖叫声,惊呼声,越聚越响,如同巨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在我耳边炸响。
“卫公子,一路上承蒙照应!”
身后一人追了过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名大夫,他一脸感慨的地说道:“卫公子丰神如玉深得百姓垂青,在下今日算是见识了!在下多谢卫公子,若非如此,我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得了下都。如今目的地已至,我也不好在多叨扰,就此拜别,以后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卫公子尽管直言!”
卫玠平静的回到他,“也多谢大夫替内子疗毒,如今到了下都,你必然是我卫府的座上客。若不嫌弃不妨与我们一道入城!省得再寻车马。”
“这……”那大夫看了我一眼。
“大夫就留下吧!这么多人你帮我们挡挡也好!”话完,我再次看向人群,却寻不着卫老夫人的身影,疑惑不解的回看卫玠一眼。
卫玠向我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话语时,表情却突然痛苦起来,我发觉有一团黑气涌上了他的眉间,根本没有让任何人作出反应,他便随即如玉柱倾倒一般的直向后仰去。
“卫玠!你怎么了?”
我大呼一声,抱着霭儿伸手不及,眼睁睁看着他重重地倒在了路面之上。
“卫公子!卫公子!”
在我身边的大夫神色一变,赶紧蹲下身去为卫玠把脉,我紧紧抱着霭儿,瞧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怎么了?他……到底如何?”我大声质问他,急得语不成调。
那大夫抬头,一脸死灰,“卫公子的脉息越来越弱,怕是撑不过片刻了!”
“怎么可能?你在说谎,你们都给我让开,都离他远点……”
我大吼着跪倒在卫玠的身旁,将他搂入怀中,颤抖着伸出两指放在了卫玠的鼻下。
“不!”我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了。
“是花香!卫公子本就余毒未清,虽然我一路已经为他调理,但始终无法根除。本来到了建康再寻名医,说不定能药到病除,但谁知一上岸,便被花香笼罩,殊不知卫公子体质孱弱,花粉居然引得余毒爆发,一瞬间便夺了他的生机!”
“不可能,不可能的!”
我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似乎消散无形,我颓然地坐倒在地,眼神空洞,脑海里一片空白。原本喧嚣的人群、灼热的阳光我都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寒。我也没有眼泪,人痛到绝望的时候原来是这般的心境。
“散开,散开!”
不知何时,卫府的仆役撞开了人群,挤出了一条通道,马车缓缓地停在了我们的身前。
卫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了,父亲从船上出来了,她们说着什么,忙着什么,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我完全不在意也完全都不知道了。
我只看着卫玠被人抬上了马车,而我也行尸走肉地被人架了上去,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但梦却如此的真实。因为,卫玠冰凉的身躯就在我的面前,我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