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跟随一个侍者向后台走去。推开一扇门,侍者转身离开。
门内,姚晨正和一名年约三十岁的男子坐在沙发上打闹,神态极其亲密。
凌风心里觉得很不舒服,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推门走了进去。
看到凌风,姚晨迎了过来,很自然的想挽住凌风的胳膊。凌风轻轻一闪,躲了开去。姚晨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状况,漆黑的双眸显出一丝笑意。
男子穿一套白色的休闲西装,袖子挽到了肘部,显得随意而洒脱。他见凌风走进来,非常热情的站起来,一把搂住凌风,大笑道:“风子,想不到咱们还能再见面。”
凌风被男子的热情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男子话语里透露着真诚,更是让凌风有些惶然。
男子显得很是高兴,拿起桌上的啤酒丢给凌风。
凌风伸手接住,站在原地,表情尴尬。
男子喝了一口酒后,见凌风还是愣愣地没有任何表示,不悦道:“风子,你不会忘记我了吧?”
凌风苦思片刻,脑海里还是没有关于这个男子的任何记忆,当然,他也认出这个男子正是站在酒吧二楼的那人,不过在此之前,他俩见过面吗?姚晨走过来,轻笑道:“风哥哥,这是我哥姚天宇。”
“风子,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姚天宇把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郁闷地灌了一大口酒。
这时,凌风才隐约有些记忆。
十年前,全国各地的朋克乐队齐聚北京。凌风和自己的乐队在北京和很多志同道合的青年比试、切磋,相互既有惺惺相惜,也有不屑一顾。当时,凌风的乐队和川大的一支乐队在互相较量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凌风指着男子道:“你是川大重金属乐队的吉他手阿宇!”
姚天宇从沙发上跳起来,洋洋得意地对姚晨道:“怎么样,妹妹?我就说风子肯定记得我吧。”
凌风这时完全放松下来,歉意地看了姚晨一眼。
姚晨当然明白凌风的意思,她白了凌风一眼,眼神里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三个人很高兴地坐在沙发里,饶有兴致谈论起年少时激情洋溢的岁月。很多曾经在他们人生经历中共同出现的人和事,此时再次道来,却多了很多感慨和唏嘘。这时,尘封已久的记忆逐渐打开。
凌风记得那时和阿宇的乐队在七里屯的一家酒吧里表演,赚取一些生活费和酒钱。一天晚上,不知道什么原因,乐队和酒吧的客人发生纠纷,最后演变成群架。当时情况非常混乱,凌风护着阿宇的小妹杀出重围,和乐队失去了联系。当时手机还是稀罕玩意,凌风自然没有,又不知道怎么和乐队联系,只好带着小妹在大街上到处晃荡。为了赚取生活费,凌风甚至抱着吉他在街上卖艺,好在那时城管还没现在凶狠,凌风还能赚取些零花钱养活自己和小妹。两人相依为命了三天,才终于遇到了乐队。
想起这些往事,凌风百感交集,心酸和温馨萦绕心头。他诧异地看着姚晨,道:“你是小妹?!”
“就是这个小屁孩啦。”姚天宇宠溺地揉揉姚晨的头,说道,“为了这个小屁孩,我回家可是狠狠地被父母修理了一顿。”
“人家才不是小屁孩呢。”姚晨不乐意了,嘟着嘴道,“谁让哥哥差点把我给弄丢了,还好有风哥哥。”说完紧紧地挽着凌风的胳膊,再也不愿松开。
凌风有些尴尬,好在姚天宇似乎并不在意。凌风拿起啤酒道:“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三人举起易拉罐一饮而尽。
“风子,你现在玩乐队的功力愈发精进了。”姚天宇现在已经继承家族的事业,开这个酒吧完全是为了缅怀曾经的岁月,有时候兴致好的时候,也和以往的好兄弟上台表演一下玩票,“今天看你在台上表演,我感觉内心深处的激情又被你点燃了。”
凌风举杯和姚天宇走了一个,然后仰躺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感觉了。
姚晨从手包里拿出钱夹,神秘道:“我这里有你们曾经的美好记忆哦。”
两人的兴致来了,不约而同的直起腰,道:“什么东西?”
姚晨从钱夹里小心拿出一张照片,赫然是当时凌风乐队和阿宇乐队一张合照,小姚晨站在两支乐队中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凌风和姚天宇看着照片里熟悉而陌生的年青自己,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让他们都愣住了,两人共同举起易拉罐,又一次一饮而尽。两人坐在沙发里也不多话,只是酒到杯干,气氛沉默而有默契。
姚晨坐在一旁,也不打扰二人,只是不断为两人斟茶递酒。现在的社会,人的压力越来越大,再也难得找到志趣相投的人一醉方休。有些人在人前总是坚忍不拔、意气风发,但谁又能真正明白他们的苦楚呢?姚晨看着二人,仿佛触碰到了这两个男人坚强而脆弱的内心。
酒到酣处自然醒。
临出门的时候,姚天宇抱住凌风,低声道:“兄弟,好好对我妹妹。”
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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