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上下的年纪,高大挺拔脸上眉眼间棱角分明刚毅俊朗,不喜不怒却自有沉稳气度。
他缓缓走近望向窗口的女人,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
语气里听不出亲近亦无生疏这个频频以“瑞严集团接班人”出现在电视和财经报纸上的男人,实际上,没有股份,他只是执行总经理。
秦小曼过头,脸上挂着毫无温度的微笑牵着千万缕的愁思与忧虑的微笑,虽饱含坦然与信任,却毫无温度。
这个女人,五十左右的年纪却依旧美得让人窒息。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的,是幸福的痕迹,平淡而恬静的温柔淡淡的笑,一如多年前,教学楼前的桂花树下,静静伫立的女孩。
“小磊”
男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似有无奈,无理的顽固。“陆磊”
秦小曼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却无意再争辩。
直到两个人,都走到厅中的沙发坐下秦小曼一直迟迟地没有说话。
“严先生在手术。”终究是男人,先开了口。
她缓缓了头纵是告诫了自己千万遍,眼角却仍是泛出了晶莹。
“我刚刚从医院来,送他进的手术室。”
陆磊心下一沉,再出口却仍是沉稳得让人安心的语气。“别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医生都是从美国请来的好的专家,手术方案我仔细看过严先生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小曼此时却是连心下的苦笑,都没了气力仅剩的体力,只维持了一滴眼泪的滑动距离。
“我刚刚跟r博士谈过了”
是的,谈过了。原本淋巴癌就现在的医疗水平而言,并不是致命的疾病,可是原发病灶的位置太危险当那位在这个领域里数一数二的医学博士吐出手术的成功几率只有左右的比例,她竟然还能走病房,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
在手术室的门口,她的丈夫,像这二十余年来每个清晨一样,细细吻着她的脸对她说,“等我来。”
她,说了一声“好”用她美的笑容。
一念及此,秦小曼却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苍白的手指,扶在沙发座椅上,骨节也抖了起来。
陆磊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却生生忍住,端望着眼前的女人他的养母。
她还有话要说,必须要说完她不能就这样,任凭气力被全部抽离
“陆磊,”她抬起头,望向他,弟一次,叫得这样郑重而深切,“依曼,我把她交给你,好么”
她的眼里,是湿润的迷蒙却依旧,说得字字清晰无比。
坐在对面的男人,震惊似地凝望着她缓缓皱紧的眉头,有那么一瞬间,头脑的空白,却终于明白过来她的话。男人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能这样严先生,他不会有事的”
他用着生平肯定的语气,不知是要让谁全心全意地信任。二十个百分的比率,他不是不清楚可这不是问题,因为他是严子颂,所以二十个,足够了,不是么
秦小曼却是轻轻笑了,只是她不清楚,这样的笑,足以让人窒息。
“我把她,交给你,好么”她的话,说得轻她的眼,是他从没得到过的柔情。
“不行”男人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笔直望向那张满怀希翼的美丽脸庞冰冷毫不留情。“我办不到”
“陆磊”当泪水终于汹涌着跌落在地毯上她亦自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我知道用这件事要求你真的很卑鄙可是二十多年,子颂和我,可有一天没把你当成亲生儿子般对待就算看在这个情份上,答应我好么我真的不行,我没办法”
她,只是轻轻地望着他男人的胸膛,却是剧烈起伏得无法呼吸。
“我会吞掉瑞严依曼她,什么也别想得到。你的女儿,你不担心她今后的生计都成问题么我保证,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早已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男人说得断续而且毫不顺畅。他想狠决,却想不出合理的词汇何时,自己竟然变得这样窝囊
秦小曼,如释重般,呼出一口气再一次坐了沙发上。
“子颂他,早给依曼成立了一个基金不管什么情况,她的生计,不会有问题。你,应该知道。小磊,你以后,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答应了她知道。
缓缓地望向不远处的窗外,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轻柔的白色的云朵。
忽然,想起那一年,当她弟一次下定决心和严子颂在一起的那个季节他的生日,她送给他的礼物,是自己绣了字的手帕“在云端”。
他细吻着那淡蓝色的帕子,挑了一对桃花潭水般痴缠的明眸问她“在云端”是什么意思她笑着没有答。
在云端,望着你永远,在天空的怀抱里
飘远的思绪,却再一次被无情地扯了现实。
陆磊没办法压抑自己的激动夺前几步,发狂般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
“我说什么你听见没有我不答应绝对不答应严先生他不会有事的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放不下你,他绝对不可能丢下你”
在她的头顶,是他近乎僵硬的表情早已弥漫了悲愤殷红的双眼里,是这男人八岁以后就再没滴过的眼泪。
秦小曼却平静地拍了拍他的手,“小磊,我只是出去走走如果子颂醒了,我自然会来。你不要这样”
如果,醒了自然会来。谁都听得出,另一种可能的潜在。
秦小曼轻声唉叹是的,她是个懦弱的人懦弱得无可救药让她在手术室门外亲耳倾听审判,这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