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满地的血!
不算敞亮的房间里,横七竖八摆了十段被一分为二的躯体,浸泡在血水里,与流出来的脏器混作一坨。
血腥味刺鼻、浓烈,凶残地往人口鼻腔里钻。恨不得把人熏晕过去。
江心做好心理准备,最后走进屋子。看到这一幕,还是差点昏过去,太……太惨了。
“还有活的?”江心看到齐狼面前的半个身体,嘴巴一直在动,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
蔚曼荷苍白的脸上泛着苦涩,抬手拍拍江心的肩膀,“没救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蔚曼荷踏着血水走上去,半蹲下来,沉着脸问。
从警这么些年,蔚曼荷见过很多死人,见过很多血腥场面,却都无法跟现在这个场面相提并论。这是小城市与大城市的差别,也是她与胡警司见识上的差别。
来武城,她可不止是为警督的位置,还有几乎被武城人民忘却的正义。
“腿……腿……”
垂死的他,可能已经听不到蔚曼荷的声音,呆滞暗淡的目光好像穿过蔚曼荷,落在血水里沉浮的半个身体上,那是他的身体,他的腿,他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
齐狼弯腰,伸手从血里捞起血迹斑斑的双腿,神色如常地走过去,放下腿,对着大开的盆腔粗暴地怼上去。
“腿还给你了,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呕!”门口,江心喉头一动,赶紧用力捂着口鼻,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眼睛泛红,眼前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太大。
“你先出去吧!”齐狼回头看了一下她。
江心低着脑袋,望着逐渐被血浸染的帆布鞋帮,缓慢坚定地摇头。
半具身体可能是听到了说话声,有了一点反应,眼珠子稍稍转动一下,望着回来的双腿,头部上抬一分,感激地看向齐狼,皲裂染血的嘴角上扬,极其缓慢地绽放一个微笑。
他上下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
齐狼凑过去,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
“齐狼,算了吧!他已经离死不远,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到了。”胡警司站在原地,轻轻叹息。
齐狼不肯放弃,左手搭在那个人的肩膀上,四根贴在他背部的指头尖端,琥珀色的尖长爪子一点点弹出,刺进血肉,刺在骨头上,轻轻地来回勾动。
也许痛苦可以帮他找回一点知觉。
“想一想,你看到了什么?”
“血……血……铁……”
“什么?”齐狼感觉自己抓到了关键,爪子用力,把人的肩膀捏得咯吱响,后面三人都发现他的小动作,不过没有说什么。
眼皮里的眼珠子忽然上翻,把下半部分的眼白露出来,眼白里结了血块,有点渗人。
“铁……铁……”
啪嗒!他的眼瞳涣散,头一低,从颈上滚落,在跑道一样的身体上翻滚,跌进地上的血泊中。
颈部的切口干净、光滑,动脉血管、脊椎骨、喉部软组织平平整整地对着上方,像一只只形态各异的小眼睛。
咕噜!
咕噜!
动脉里艰难地涌出一小股鲜血,从切口的边缘流淌而下,滑过颈部皮肤、钻进被血染红的外衣。
“天呐!”蔚曼荷也捂着嘴,不忍去看。
江心背靠着墙,才能站稳。
“齐狼,他怎么……怎么头被切掉还能……还能活的?”胡警司被吓得语言都无法组织。
“只要被斩首的速度够快,头又没掉下来,脑部供血和神经也能撑一会儿。”齐狼嘴上解释,脑袋里还在想‘铁’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是多久?”
蔚曼荷出这句话里的关键。被斩首还能活下来,这么匪夷所思的事,能持续多久?说明案发时间就在不久前,可能和齐狼的猜测一样,他们出发的时候,案件还没有发生。
“五分钟?十分钟?问问另一个目击者就知道了。出来吧!”
齐狼看向东边的墙壁。
第一次进到这个屋子的人肯定不会发现,看似四四方方的房内还藏着隔间,齐狼在外面绕了几圈,了解房子的构造,知道房间的平面格局是一个大正方形贴着一个小的正方形。
一进来就听到有一强一弱两道心跳声,也证明隔间里有人,可能还是一个没有受伤的人。
“还有别人?”胡警司顺着齐狼的目光看过去,眯着眼睛观察了几秒,终于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东面墙壁上有一个不大的四方形缝隙,离地板半米高,有点像凿进墙里的壁橱,只不过安了道和墙壁颜色几乎一样的门。
梆梆梆!
“喂!出来!”胡警司走过去,敲敲“门”,同一时间给蔚曼荷使个眼色。
蔚曼荷会意,枪口瞄准“门”。第一发是空的,后面几发可不是。
“出来!”墙内没有动静,胡警司用力拍打墙面,又喊了一句。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墙里传出带着哭腔的女声。
“别跟她废话!”
齐狼两步跨过去,提拳对着墙一砸。
咔嚓!
木质小门应声而裂,也把内部的空间暴露出来。
小小的门后有一个比较大的空间,一米多高,两米长宽,木质地板上铺着被褥。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缩在角落,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里握着手机,颤抖不停,另一只手上攥着水果刀,刀上有血,还在滴滴答答向下落,染红了一大片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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