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巫青衿不耐烦的催促道。
她虽然做不到像慕长风那样放低姿态与奴隶平民平起平坐，但是却也没有折磨自己的奴隶的嗜好。
“多谢主人赏赐。”曦邙当街开始穿鞋换衣。
等他穿戴好了，巫青衿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他连忙抬脚去追，却又记起这是他这辈子第一双新鞋，脚步也下意识的放轻了，生怕自己会把这双鞋踩坏。
巫青衿一直往前走，听到身后奴隶的脚步声靠近，才轻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人？”
“？”曦邙抬头，不解的望着巫青衿。
巫青衿淡然的看着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拆散了守宫和他喜欢的人，不是么？”
她也不是天生就愿意去做坏人的，曾几何时，她也愿意去成全这样青涩懵懂的美好，愿意去相信那些纯净而真挚的爱情。
然而，回报她的是什么？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是自己的鲜血和生命的祭奠，是任人宰割的无力，是最后幡然悔悟却无法改变的结局。
如果注定只有坏人才能有美好的结局，她不介意让自己的双手成为绝望和罪恶的屠刀。
“您是好人。”曦邙认真的回答道。
巫青衿为了这似曾相识的回答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
似乎，姬南宸也说过这样的话呢。但是那位小皇子认为她是好人，不过是因为她救了她。而曦邙认为她是好人，是因为她给他买了廉价的鞋和衣服。
“好人？”巫青衿微微摇头，“我可不是。”
曦邙顿了顿，坚持自己的意见：“我能感觉到，您是个好人。”
巫青衿冷笑了一声，不再纠缠这个问题：“那么曦邙，你为什么会变成奴隶？是因为部落战争失败被贩卖，还是被拐卖？”
曦邙闻言，诚实的回答道：“主人，我的家乡是大幽朝西北的贫瘠之地，那里终年只有漫漫黄沙，地里的粮食根本不会生长出来。我家中还有弟弟妹妹，父母无法养活这么多孩子，就把我卖给了商人。”
“卖了多少钱？”巫青衿淡淡的问道。
曦邙回忆了一下：“一枚银贝。”
“也就你身上这双鞋的价值。”巫青衿瞟了一眼他脚上的棉鞋。
多么有趣，一双鞋，一枚银贝，就可以得到一个强壮的奴隶忠心耿耿的追随。
“嗯。”曦邙并不否认。
一枚银贝在这繁华盛世的天都城不算什么，但是在他的家乡，却是全家人能够生存半年的倚仗。在他和奴隶贩子看来，这都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既然你跟着我了，我会让你明白，你值得更多的银贝。甚至有一日，你会拥有你现在无法想象的财富。”巫青衿微微扬起下颌，眼神骄傲又矜贵，就像是传说中的神女般不容亵渎。
曦邙默默地将自己的小主人这幅模样烙印在心底。即使过去了几十年，小主人成长为九州八荒里最绝美的女子，最强大的大巫，他的记忆里，主人也是如今这般稚嫩却又老成的少女形象。
那个明明害怕伤害别人，却依旧用冷漠坚硬的面具来遮掩自己的少女，在这天黄昏温暖的阳光里停滞，被岁月冲刷定格，永远的停留在他的记忆里。
“跟我来。”巫青衿看到前面的宅邸，慢吞吞的带着曦邙等在宅邸前面的茶楼里，吩咐他道，“你去把那栋宅子里面一个叫巫扬的人给我叫过来，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
曦邙闻言，点点头就往那边去了。
巫青衿则在店家的伺候下点了烤肉和粟饼，一边食用一边等着曦邙带人过来。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巫扬就跟着曦邙过来了。
在看到巫青衿的时候，他略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他已经将家族里大部分权利掌控在手中，而他的父亲也非常巧妙的在这个时刻重病卧床，由他的母亲寸步不离的伺候在身边。
他有信心，不出一个月，家族的大权将会在他掌握之中。
“一个月，太长了。”巫青衿摇了摇头。
巫扬闻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三日之后是巫子虔的寿辰，你准备好了贺仪么？”巫青衿询问道。
巫扬点点头，这样重大的日子他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我已经备好了贺仪，乃是蓬山部落的人奉为神迹的……”
“明日，去这里，把人接走。将此女作为贺仪献给巫子虔，你的家主之位，便是妥当的了。”巫青衿打断巫扬的话，将记载着雉琴居所的地址推过去。
巫扬半信半疑的接过巫青衿递过来的羊皮纸，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相信她。
“放心，既然如今你已经是我的人，我必然不会害你，还会保你平安富贵。”巫青衿淡淡的用手中短匕切开烤肉，“若是我直接将人送过去，巫子虔不会要的。你送过去，他才不会怀疑。”
巫扬想到之前巫青霜的遭遇，心中一寒，然后重重的点点头：“您放心，我母亲那边，我会告诫她的。”
巫青衿满意的点点头，她就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不必将某些话说得太直白。
“你回去吧。”巫青衿说着，自己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主人……”旁边的曦邙忽然开口叫住巫青衿。
巫青衿回头看着他。
曦邙犹豫着开口：“主人若是不吃了，可否赏给奴？”
巫青衿挑眉：“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曦邙回答道：“两日。”
“吃吧。”巫青衿微微一抬下颌，曦邙便立刻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