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婳终于明白,为什么性格和善软糯的好脾气如邢星,竟然会因为一时的口舌之争而动手打人,大概是因为舒涵那句“克死了大半至亲”这句话,让邢星觉得戳到了她的痛处。
或许也不是邢星觉得,而是事实的确如此,如果她没失忆的话。
邢婳没什么很明显的激烈感觉,也许是因为这话让她觉得荒唐,也许是因为比震惊更剧烈的情绪,就是神经麻痹,所以她的语调也是平淡的,“你是想说,我会把这种不幸跟死亡带给他,所以他跟我在一起很痛苦?”
舒情摇头,“跟你有关的事情,他从来只字没跟我提过,所以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们之间早已经打了死结,如果不是你逼他,他是绝对不可能跟你结婚的,而你撞了宋徽曦害她变成植物人,他们十几年二十几年的感情,他更加更加不可能会原谅你……本来就是一段没有出路的关系,只是因为你失忆前个性强硬偏执一意孤行,所以才造成了后来的局面。”
她缓了缓,声音变得柔和了,“听说你失忆后性情大变,也通情达理了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重新慎重的考虑考虑跟他离婚的事情,也许对你们彼此都好。”
…………
邢星不知道舒情跟邢婳说了些什么,但她下课后匆匆打电话给邢婳时,她没接,只在电话挂断后回了条短信给她——
【星儿,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先回蓝水湾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邢星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有点慌,等屏幕的光熄灭后她才反应过来,慌忙的点开通讯录拨了个电话出去。
“什么事。”
“哥,刚才那个舒情找姐姐聊天,她本来说好要跟我一起吃中饭的可是我刚打电话她都不回就发了条短信说有事……”她惴惴的问,“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邢婳失忆后虽然性子软了许多,但情绪一直保持的很好,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或者过于消极基本没有,这种情况很少见。
“嗯,”邢深声线懒散,惯常的冷静,“估计是那女人跟她说了邢家的事情。”
离婚的事情昨晚霍司承已经亲口提过了,邢婳虽然对那男人抱有难以说清的依靠跟眷恋,但毕竟早有心理准备,说打击,也还打击不到她。
她情绪虽然低落,但说不上颓废消极。
“那怎么办?”
邢深轻描淡写,“什么怎么办,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宁城有邢家的圈子全都知道这些事,舒情不说,保不准她也能从哪个路人那里听说,你以为能瞒一辈子么。”
也不过是因为邢婳的圈子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小的有限,除非有人恶意告之,没哪个缺心眼的会提这茬,所以她也就迟迟还不知道罢了。
但一时也就是一时,迟早会知道。
“姐姐会不会接受不了?”
静了片刻,邢深淡淡的道,“她就算接受不了,是你能替她接受,还是我能替她接受?”
…………
霍司承晚上九点多才回蓝水湾。
童妈过来迎他时,脸上净是想说又不敢说的一言难尽表情。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童妈连忙就开口了,“先生,您是不是跟太太吵架了?”
“怎么?”
“您这两天都回来的比较晚,而且太太她……”
霍司承动作一顿,“她怎么了?”
“太太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整个人都好像情绪不对……中午请她吃午餐,她说她在外面吃过了,可她回来的时候才十一点,难道十点多就吃了吗?晚上我上去叫她吃晚饭,她也说她吃不下……我怕她饿坏了胃,刚才送了夜宵上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吃。”
童妈越是说着,就越唉声叹气。
霍司承瞳眸暗了暗,脸上看不出多大的波澜,径直就上楼了。
他没敲门,拧开卧室的门把就推开了。
一室黑暗。
让他意外怔愣的在门口站了将近十秒。
睡了么,她只会在睡之前关灯,可这个时间睡,未免又太早了。
霍司承直接打开了灯,让光线泄到每个角落,偌大的双人床空而平,还能隐隐闻到食物的某种香味。
几乎不用过多的思考,他就走过了床尾,果然一眼看到了靠着床躺在地毯上的女人。
她之前喜欢蜷缩着身子,大概是因为那样的姿势有安全感,而失忆的人自然是缺安全感的,但这次她是面向天花板平躺着的。
过肩的中长发散乱开,一条腿随意曲起。
有些人,自成孤独的气质。
霍司承敛眸收起眼底的神色,只伸脚轻轻的踹了她一下,“邢婳,我也没指望你一次就能搞定邢深,不用不吃不喝装死装可怜。”
她睁开了眼睛,自下且倒的去看他。
他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预备走。
“老公。”
他一顿,还是半侧回了身躯,重新低头看她。
邢婳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的脸,“你知道我为什么跟我家人关系不好吗?”
“不知道。”
“你跟我结婚两年多了,邢家也就在宁城,而且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漠然,“我对你没兴趣,对你全家当然也没兴趣。”
她静静轻轻的道,“你说谎。”
他是肯定在说谎的,并且谎言拙劣。
舒情说的那些不是事实她不知道,但至少那是广为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