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于她,还有这样的功效么。
邢婳看着他。
男人的脸半隐在光线里,半明半暗,让他的神情看起来也没那么清晰。
她迟疑的点点头,轻声道,“一个人有点怕,可能是怕所以容易做梦,醒来一个人就更怕了。”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她头发中穿插,轻嗤一声,“如果跟别人一块儿睡呢?”
邢婳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我不想跟别人一块儿睡。”
她迟疑是因为她也不确定,如果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她是不是也同样会感到安全踏实?
比如如果她去找童妈睡?好像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潜意识的判断里,童妈年纪大了,即便有心保护她,也没那个体力跟能力。
那找个有能力的,比如她哥哥?可是她哥哥游离在她生活的边缘里,似乎会保护她,却又没法让她觉得他会一直都在。
至少在她现有的生活里,的确是只有霍司承的。
男人把玩着她的发丝,嗓音在这安静得只有徐徐凉风的夜里格外低沉,“之前拿钱给你离婚,你也愿意,怎么又反悔了,知道自己的过去,怕跟我离婚后没男人敢再娶你?”
她的确是觉得,她跟霍司承离婚后会很难再嫁出去,两段失败的婚姻再加上那样让人望而远之的传言,愿意娶她的人真不会很多。
邢婳又环住了男人的脖子,脸蛋有意无意的蹭着男人的俊脸,很低很低的道,“我不知道,我觉得只有待在蓝水湾才有安全感,尤其舒情跟我说了我们家的事情以后,我想起我那个二叔,我爷爷对我态度,还有我梦里……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恨我,但是……你舍不得伤害我。”
她缩在他的怀里是很纤细的一只,更衬出男人的身躯仿佛笼罩包裹着她,他似乎是短暂而轻微的僵硬了一下,但极浅极浅,浅到让人难以察觉,唯一能听到的是他低哂笑的声音,似笑非讽,”我舍不得伤害你?“
邢婳抬头,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还是道,“你很恨我,如果我真的撞了你的青梅,又或者做了什么其他伤害你的事情,你恨我憎恶我都是应该的,虽然你平常很冷漠,也总是嘲讽我,但我还是好好的,好吃好睡好住,尤其是……”
“如果你想报复我伤害我的话,就没必要在我醒来失忆的时候隐瞒我的身世,还编造了一段假的来蒙蔽我,我想……其实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真的伤害到我的。”
现在想想,那些话他可能只是随口编造的。
因为跟邢家邢婳有关的事情,满城风雨,知道的人那么多,他也清楚她即便一时不知道,也不可能一直不知道。
但他还是选择了避开那些。
说她自作多情也好,她细细梳理揣测过,就是觉得他当时是在下意识的保护她,只是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认知。
还有一个她没有说的——如果他真的想跟她离婚不想看到她,他是完全随手把她抛给邢家,以她当时一无所知的状态,如果老公不要她,她又有“娘家”的话,她很有可能会选择回邢家去。
她甚至不太相信,他真的拿那只所谓的婚前协定没有办法。
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永远隔着一团雾,模糊,莫测。
看起来是山,可雾的后面可能是水。
霍司承玩着她头发的手指落到了她的脸上,轻轻刮过,摩擦着她的下巴,眼神晦暗得像浓墨,团团的漆黑,“你觉得我,是一处很好的避风港,是吗?”
邢深曾经说她,有种接近孩童般的天真残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未经教育的孩子跟自然的兽类有着许多共同之处,人也不过是进化得高级一点的两脚兽。
失忆后的邢小婳,有的是接近孩童的敏锐。
她上去傻傻白白,可内在的东西永远捏得精准无比。
邢婳看着他的脸色,直觉他是很不喜欢她把他当成跳板,避风港这类存在的,于是想也不想的就摇了摇头,“我之前说跳板什么的,本来就只是说的气话,就算你是避风港,也是因为你是你。”
霍司承没说话,神色深沉莫测。
她看不懂他的表情,便埋首在他的肩膀上,享受这深夜里难得的静谧和谐时光,“老公,我觉得你跟我结婚了两年,之前也没见你很想念那个叫舒情的,她有病就让医生治,你不要喜欢她,也不要跟她来往了,好不好?”
他低头瞥她一眼,又嗤了下,“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对你的一点点好,都是因为你像她,我把你当成她的替身了吗?”
她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道,“她明知道你结婚了还想来勾搭你,真正书香门第有骄傲有素质的淑女是不会这样做的,她们宁愿忍受爱情的折磨也不会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霍司承就会要被她这副堂而皇之理所当然说“情敌”坏话的女人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
他淡淡提醒她,“我也是你从别的女人你那里抢过来的。”
“严格来说,我那也只能说是趁虚而入,虽然角度刁钻了一点,但也没有违背社会道义,而且……”她抬起了头,绯红色的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靠近了男人的耳边,软软糯糯的道,“我已经失忆了,你们都说我跟以前性格很不同,我现在是个三观端正的好青年,不管我以前有没有做过坏事,以后肯定不会做了……你能不能给现在的我一个机会,试着重新审视我,看能不能接受我?”
她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