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荣,那是谁?”徐大太太在脑中过了一遍,不记得京城中有这么一个名号的人。
“是前几天刚上任的五城兵马指挥司的指挥,之前一直都在边关,近几年表现突出立了不少功,这才调回的京城。”范氏轻声道。
“难怪……”徐大太太了然的点点头,啧啧两声,接着道,“能从边关那种地方顺利调回京城来,还在五城兵马指挥司抢了一个指挥的肥差,看来这个崔立荣也是个人物。董大奶奶的外祖崔家已经落败了十几年,也不知道崔立荣能不能重振家声。”
“谁知道呢?五城兵马指挥司的指挥虽说官职不高,但在京城中也不是好惹的,董尚书似乎跟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不太对付,崔立荣一来京城就打出了为董大奶奶讨公道的名头寻了董尚书的晦气,也不知是不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范氏也是个能人,来了京城没多少日子,硬是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
“管他的,反正跟我们徐家没关系,他们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吏部尚书的告假还没消,太医也时不时的进出吏部尚书府,董家的流言窜得那么快,指不定就有人在里面浑水摸鱼。”徐大太太身子微微往后一倾,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之前我还担心你大哥远在信阳府,就算消息能够及时传递,多少也会有些不方便,可现在看来,幸亏他没在京城,躲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范氏赞同的点点头,道:“大嫂所言极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刘嬷嬷拿着一张拜帖从外面走进来,在徐大太太和范氏身前站定,双手递上拜帖,恭谨的道:“太太,二太太,门外来了一位崔指挥,说是上次在街上不小心冒犯了三小姐,今日特意上门赔罪。”
“崔指挥?”徐大太太和范氏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透出了几分惊讶。
前几天徐明菲外出时马车被人撞了一下的事她们都知道,只不过没什么大碍就由着许惠按照规矩罚了一下车夫,其他的就并未放在心上。
今儿突然冒出一个要上门赔罪的人,实在让人有些出乎意料。
“大嫂,据我所知,京城中姓崔的指挥就只有一位,难不成……之前撞到了明菲马车的人,就是董大奶奶的舅舅崔立荣?”范氏没由来的一突,觉得要真如自己所想,那也太巧了点。
徐大太太坐直身子,伸手接过拜帖,大致的看了一遍,视线就落到了拜帖后面的署名上。
“还真是崔立荣……”徐大太太表情微妙的看着手中的拜帖,“真是在背后说不得人,刚一提,这人就来了。”
“那太太要不要见见?”刘嬷嬷低着头问道。
“见就不用了,你让三老爷出去招呼一下,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马车,明菲也没出什么事儿,用不着那么计较。”徐大太太将拜帖放到了一边。
“是,奴婢这就去找三老爷。”刘嬷嬷应了一声,转头出了房门。
徐三老爷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给徐三太太写家书,得知徐大太太让自己出面招呼客人,当即放下了手中的笔,随意从一旁拿了一张白纸盖在写了一半的家书上,然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离开,后脚映红便拿着帕子,端着一盆水推门而入,准备打扫屋子。
当她看到桌上那只写了一半的家书时,犹豫了一会儿,确定这个时候不会有人闯进屋子,便快步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将盖在家书上白纸挪开。
映红的字是徐三老爷教的,她对徐三老爷的笔迹也十分熟悉,往日里要是看到徐三老爷兴起时写的大字,还会偷偷的收藏几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可当她看清楚家书中所写的内容,徐三老爷那手熟悉的,曾经陪伴了她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笔迹,现在却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插进了她的心口。
眼看着渐渐的临近徐家一行人启程回信阳府的日子,徐三老爷见在为映红寻找亲人上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慢慢的也歇了心思,在家书中提前交代徐三太太,让徐三太太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好人家,要是选好了人选,等他们一回去,就让映红出嫁。
徐三老爷本意是看着映红年纪大了,怕拖得越久耽误得越多,一心为对方考虑和打算,殊不知他自认为的这一番好意,对映红来说却跟一碗毒药没什么区别。
她从卖身进徐府开始就负责伺候徐三老爷,一颗芳心早在徐三太太还没进门之前就落到了徐三老爷身上,如今自己心中倾慕的男人要把她嫁出去,让她如何不慌,如何不急?
哆嗦拿起白纸将家书重新盖上,脑子一片混乱的映红胡乱的拿起帕子在屋中擦了一遍,半刻也么多留,端起水盆便出了房门。
桂儿一直牢记着徐三太太交代的要看紧映红的命令,一边拿着扫帚扫着院中的落叶,一边时不时的朝着徐三老爷的屋子频频张望。
待见到映红白着一张脸,跟撞鬼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吓得她还以为自己的动作被发现,立刻心虚的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盯着地上的落叶。
映红心里清楚得,知道桂儿是徐三太太派来监视她的,只是她被徐三老爷的所写的家书刺激到了,脑子实在是乱得厉害,也懒得和桂儿多做计较,一头扎进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屋子,眼泪就这么无声的流了出来。
她老实本分的伺候了徐三老爷这么多年,抱着小心和渴望的等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弄到最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