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城中一户还算是精致的小院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步履匆匆的从外面归来,拍了拍身上的夜露水汽,便直接朝着正房而去。
初夏的夜晚,一脸苍白的肖荣披着一件薄披风坐在窗前,借着屋内明亮的烛火,一脸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书本。
听到门外的通报声,肖荣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一边的,便让外面的人进了门。
“怎么样了?”肖荣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漫不经心的看着身前的成勇道。
成勇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敬递到了肖荣的面前,低着头道:“果然不出少爷所料,小的在张通判府外守了一天,幸不辱命的将张夫人特意写给王妃的信件给拦了下来。”
肖荣伸手接过信,抽出信纸大致的扫了几眼,嘴角微微上翘,语气冷淡的道:“张夫人果然口才了得,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要是让娘看到了,多半会出面为她撑腰的。”
成勇垂手立在一边,没有吭声。
“那位张通判是什么态度?”肖荣又问。
“张通判对于徐家打上门这件事情似乎也极为不满,张夫人的这封信,就是张通判撺掇着写出来的。”成勇老实的回道。
“那个家伙,也只有这些本事了。”肖荣嗤笑一声,显然对张通判没有什么好印象。
“少爷,信已经截下来了,接下来该做什么?”成勇问道。
“等。”肖荣抬头,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道。
等?
成勇面带疑惑的看着肖荣,却不敢出声询问。
肖荣站起身,走到烛台旁边,将手中的信放到火苗上点燃,亲眼看到信纸化为灰烬之后,这才接着道,“张通判刚来信阳府,官职不高,根基也尚且不稳,不可能会傻到在这个时候亲自上阵跟徐家的人对上。只要我娘收不到张夫人的信,没有派人来给他们撑腰,徐家的事情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硬生生忍下心中的气。”
“可是……”成勇看了一眼已经变成了灰烬的信,面带犹豫的道,“要是让王妃知道了,只怕……”
“王妃再看重张夫人,也不见得会因为张夫人的事情怪罪于我。”肖荣回头看了成勇一眼,轻声道,“徐家那边肯定也有人盯着张府的,以徐大人的本事,定然能查出张夫人和我娘的交情,自然也能猜到张夫人的这封信到底是写给谁的。如今我抢先一步将信给拦了下来,徐家多少也得承我这个情。那位白老先生一直不肯答应为我看诊,我这次出面卖个人情给徐家,想来徐三小姐应该会答应帮忙说和一下。”
“少爷,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表明身份?如果徐府的人知道少爷的身份,只要少爷开口,想必他们定然不会拒绝,咱们也不用为此特意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成勇略带不解的道。
“之前在客栈的时候我就没有表示过身份,现在有求于人就表明身份上门,实在是有些失礼。”肖荣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更何况跟用身份相逼起来,让徐家心甘情愿的帮忙岂不是更好?”
“少爷说的是。”成勇恍然,随即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分笑意,“之前按照少爷的吩咐,我们这边的人还好好的准备了一番,想要弄出个小意外来趁机接近徐三小姐,没想到莹姑娘那么合作,咱们都没和她通过气,她就自己撞上去了。”
“张夫人在徐家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张莹既然参加了游湖,就以她的性子来说,不发生什么事情才奇怪。”肖荣语带不屑的道。
成勇点点头:“要不是莹姑娘长得很像……”
“成勇。”不待成勇说完,肖荣脸上表情一淡,语带警告的出声打断了对方。
“小的该死!”成勇猛的醒悟过来,自知失言,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肖荣冷冷的瞥了跪在地上的成勇,完全没有让对方起来的意思,步子一抬,转身朝着卧房而去。
看着肖荣离去的背影,成勇伸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深恨自己没管住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柳茹并不知道自己写给晋宁郡王妃告状的信已经被肖荣给拦截了下来,这会儿正一边宽慰张莹,一边得意洋洋的道:“莹莹你等着看好了,只要王妃能够帮咱们出面,徐家的人完全不足为虑。”
“可是娘……”半躺在床上的张莹咬了咬嘴唇,面带沮丧的道,“荣哥哥明明就在湖边,却一点儿要维护我的意思都没有,只怕王妃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来帮咱们出头。”
“王妃是王妃,世子是世子,这是两码事儿,怎么能够相提并论?”柳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张莹的头发,笑道,“王妃一向疼你,要是知道你被徐家的人欺负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徐大老爷是从三品的官身又怎么样,他再高高得过王妃的身份吗?世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对谁都是冷冷的,虽然他今天没有偏帮你,但怎么说也是他让人把你从湖里救上来的,可见他对你还是有些情分。”
张莹动了动嘴唇,想要告诉柳茹肖荣下令将她从湖里救起来之前,肖荣根本就不知道掉进湖里的人是她。
可看着柳茹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张莹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莹莹你放心,娘已经快马加鞭的让人送了信去郡王府,最多三天,郡王府那边就会有人来了。”柳茹冷哼一声,接着道,“到时候我要徐家的人怎么把咱们家的东西搬走的,就怎么样把东西给我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