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宫中的女子,这一日复一日,何尝不是这样挨过的。
从那次去向昭惠太后请安不过数日,宫里再次传出一件喜事。原来多日饮食不下,疲倦不适的婉贵人竟是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这件事迅速传遍了六宫,皇后知道了,倒是和蔼一笑:“宫里的喜事自过了年便多了起来,如此一来本宫也能安心了。”当日便亲自派了严尚仪往毓秀宫送了好些滋补的药材,又嘱咐婉贵人格外要安心养胎。
茯若得知消息的时候,已是午睡醒来饮茶用点心的时分。王尚仪进来禀报时,茯若神色怔了一瞬,随即平复道:“婉贵人承宠多日,有孕也是在意料之中,若是皇上知道了也必定会高兴的。”
再次见到婉贵人的时候,已是过了三月之后的事情,婉贵人的肚子已是微微隆起,那日众嫔妃正在皇后的凤仪宫内请安。皇后看起婉贵人微微隆起的肚子,温然道:“婉贵人的肚子本宫瞧着比往日又大了些,且肚子尖尖的,保不齐就是个皇子呢?”
婉贵人嫣然垂首,柔声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臣妾问过太医,太医说如今暂且还看不出胎儿是男是女。”
敬贵妃笑道:“若是婉贵人有福气,保不准就像本宫这样,生了一对龙凤胎。只怕到时候皇上对婉贵人也会更加疼爱的。”
婉贵人谦和道:“贵妃娘娘的福气岂是人人都有的呢?”
一旁的玉贵嫔见婉贵人一进宫便几乎是专房之宠,且如今又有了身孕,心下嫉恨,又不满敬贵妃平日里的跋扈打压。所以冷声道:“婉贵人这话本宫听着倒是不通了,敬贵妃算得什么有福气。她虽说生了一对龙凤胎,但到底都是庶出,日后皇子也只能安心做个群王,而静慧帝姬么?谁知道日后有没有什么蛮族边夷的人来求亲呢?”
敬贵妃闻言大怒,当即怒喝道:“放肆,小小一个贵嫔竟敢辱没本宫,本宫所生乃是庶出那又如何,且别说玉贵嫔至今一无所出,就算日后有了孩子,也一样是庶子。只是。”敬贵妃”呵呵“冷笑两声,“皇上只怕如今对玉贵嫔是淡了许多了吧,且明年皇上便要选秀,到时候一批新人进来,只怕玉贵嫔更是要被皇上抛诸脑后。恐怕连个庶子也怀不上了。”
玉贵嫔被敬贵妃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羞愧万分,皇后出来解围道:“都且少说两句吧,有没有孩子乃是天命眷顾,强求也强求不来的,安心在后宫度日便是,整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若是传了出去,旁人还以为皇上的后宫住的都是些嫉妒成性的粗浅妇人呢?”
婉贵人也柔声跟了句:“皇后娘娘说得在理,咱们好歹都是世家出身的,行事举止更是要得体,莫不能叫旁人小瞧了去。”
玉贵嫔闻言后,轻笑道:“婉贵人说咱们举止要大方得体原是应当,但是都出身世家,难道世代为奴的家门也算的是世家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知玉贵嫔话中所指,玉贵嫔只笑着看敬贵妃默默不语,宜贵人与齐贵人一向不喜敬贵妃也只在一旁偷笑,何容华与茯若也只是脸上微微含了三分笑意,且看着敬贵妃如何回应。皇后这时倒是在一旁默默无言了起来。敬贵妃此时气极,冷冷道:“本宫乃是奴婢出身又如何,如今本宫做了贵妃,在六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女子见了本宫不也一样要行礼问安。”
皇后此时已是有些不耐烦了,便道:“你们今日且散了吧,本宫被你吵得都脑仁儿疼了。”
如此一来,众人且都散了。
出了凤仪宫只见外间阳光明亮如澄金,照在琉璃瓦上,流光飞转成金色的华彩流溢。
敬贵妃走在最前头了,上了肩舆后,狠狠地剜了玉贵嫔及婉贵人两眼便走了,茯若与何容华,宜贵人正欲图往御花园去。现下已入了秋,且御花园景致秀美更胜上林苑。因此,宫嫔入秋后最喜去的便是御花园。
何容华行在最前头,茯若与宜贵人在后头慢慢走着。茯若瞧见御花园秋景如画,不觉叹道:“进宫以来也有将近三四年了,但仍旧觉得这喜爱观赏这御花园的秋色。”
宜贵人也浅笑道:“经昭仪娘娘这么一说,臣妾才想起进宫已有数年,当时还是小小的才人,如今也成了正三品的贵人了。”
茯若与宜贵人走到一个小亭子坐着,亭外有一小池,池中红鱼轻跃,倒也怡然自乐。随后何容华也进来了笑道:“嫔妾瞧着御花园的菊花倒是开得甚好,黄菊与紫菊,粉菊相见,便如一幅画卷一般。”
宜贵人笑道:“本宫竟不知道原来何容华也喜爱菊花呢?”
何容华神色悠然望着亭外不远处一丛秋菊,悠然道:“菊乃是高洁之士,嫔妾心生敬佩,所以喜爱。”
宜贵人打趣道:“本宫原以为何容华谦和谨慎,却没想到竟也是一位高洁之士呢?”
何容华一时间脸倒是都有些红了,有些羞羞的,道:“宜贵人惯会来笑话人的。”
一时间茯若和宜贵人都不觉拿绢子捂了嘴笑,却闻得身后一声婉转:“平日见何容华与宜贵人沉默寡语的,怎的如今也在这御花园嬉笑了起来,莫不是被这御花园的景致迷住了。”
众人回首,却见是玉贵嫔与婉贵人,段修容正在其后,宜贵人与何容华连忙起身对玉贵嫔行了礼。茯若倒是满不在乎的安坐在座位上,冷眼瞧着玉贵嫔,道:“方才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