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四年十月初六,庆顺帝姬下架羌族首领阿鲁多。询亲自带着两宫太后并六宫后妃在保和殿外为庆顺帝姬送行。
宫城内的正门神武门至外部的长街上,一干侍从迤逦洞开,銮仪卫和羽林护军并守城外,赤色巨龙般的朱壁宫墙下着着暗红衣袍的内侍并月白宫装的侍女垂手而立,安静得如泥胎木偶一般。
汉白玉台阶之下的红锦金毯漫漫延伸至地上,红毯尽头,便是阿鲁多首领,满脸喜色的等着庆顺帝姬。
皇后亲自为帝姬带上了紫金翟凤珠冠,又亲自为帝姬整一整环佩衣衫,叮嘱道:“帝姬在那边可要珍重自身,永远记得你是天家女子,帝姬和亲羌族首领可保了西北边境数十年的平安,对国家社稷帝姬算是有功之人,这点还望帝姬牢记。”
庆顺帝姬看着皇后端然生华的面容。微微一笑,道:“皇嫂嘱咐,庆顺知道,也要皇嫂代替庆顺在母后面前尽孝,那样即便庆顺远嫁他方也能心安了。”
皇后温然道:“这个自然,本宫不会让帝姬挂心的。”
庆顺帝姬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下了台阶,走到了阿鲁多首领的身边,他的神色欢喜,托起帝姬的手,手指上戴着硕大而明耀的金掐玉丹珠戒指。随即对着询深深一拜,道:“多谢皇上成全。”
庆顺帝姬的眼角已然漫出了泪水,昭惠太后不住掩面痛哭,皇后的眼角亦有些红了,随后,帝姬随着阿鲁多首领,上了马车。此时,礼花燃放。马车缓缓潜行,庆顺帝姬从窗外探出头来,对着台阶上的人挥手作别,随后,马车渐渐行远,终究离开了宫门外,朱漆大门慢慢关上,一切前尘往事都被锁在那层层红墙之内。庆顺帝姬叹息一声,方才离了窗边,安坐于马车上。
庆顺帝姬与阿鲁多首领出了宫门外,众人才渐渐散去,仁惠太后对着昭惠太后笑道:“帝姬和亲塞外,乃是国之幸事,妹妹教养出这样有气性的女儿,姐姐相信明宗皇帝地下有知,也会万般的感激妹妹的。”
昭惠太后冷笑一声,拨着小指上的金錾古云纹米珠图案寿护甲,慢条斯理道:“这个自然,妹妹还要好生感激姐姐举荐让庆顺和亲,妹妹日后定当会好生报答姐姐的。”
仁惠太后笑道:“妹妹言重了,自家人原是不必客气的。”
昭惠太后的神色阴沉不可捉摸,冷冷道:“姐姐放心,日后妹妹是定然不会对姐姐客气的。”
言毕,昭惠太后便带着一干随从回了长乐宫。
皇后看着茯若的肚子渐渐大了,笑道:“本宫瞧着宋昭仪的肚子又大了些,想必是有四五个月了吧。”
茯若温然一笑,道:“臣妾多谢娘娘关怀,算上今日,是有五个月了。”
玉贵嫔娇俏如露珠的声音脆生生越出道:“臣妾瞧着宋昭仪的肚子又圆又平,和先前顺安贵人怀着惠顺帝姬样子都是有些相像。”
茯若心里冷笑两声,知道这是玉贵嫔希望自己也似顺安贵人那般难产而殁,面上却浅笑道:“是么?似顺安贵人那般也好,有个似惠顺帝姬那样圆润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这样的福气可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宜贵人浅笑道:“多谢昭仪娘娘夸奖。”
询走到茯若的身边,看着茯若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到底多了几分情谊,看着茯若温和道:“现下已是入秋了,天气有些凉了,别久久站着了,回去好生歇息吧,朕晚上再去看你。”
茯若心下略过些许的感动,似乎先前那般恩爱的时光又复返了,手不由得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温然笑道:“是,臣妾知道。”
绫姝身着一身月白青葱色的云天水漾留仙裙,用细碎的米珠织成一朵朵曼妙水仙,在日光下莹透的软罗绡纱一丝一丝折出冰晶般的光色,愈发楚楚可怜。缓步上前,握住茯若的手,道:“昭仪娘娘,咱们先行回宫吧。”
茯若粲然一笑,便与绫姝回了宫中。
夜间,询果然如期而至,茯若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百褶如意月裙,随意坐在软榻上翻书,见到询来了,起身恭敬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福金安。”
询轻笑道:“茯儿请起,朕许久不见茯儿,今日特来看看茯儿。”
茯若浅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询看着茯若的肚子,轻声叹道:“茯儿终于有了朕的孩子了,你可知朕有多高兴。”
茯若欠身屈膝,谦卑道:“臣妾乃是后妃,为皇上开枝散叶乃是本分。”
询扶住我,眸中沉沉尽是柔迷光华,柔声道:“茯儿如今有了身孕,性子比先前更加柔和了些。”
茯若感到瑟瑟齿冷,心头瞬时如被冰雪覆住一般。又想起了几月前二人无端的嫌隙,以及伴随而来长达数月的苦闷,若不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他对自己可还会有些许情意,茯若思虑了片刻,最终仍旧澹然一笑,“人的性子总是会变的。”
和暖的风涌过,鲛绡帐内别有甜香绵绵透出。询看着茯若清雅出尘的面容笑道:“朕有许久未曾留宿永和宫了。”
茯若淡然道:“臣妾如今有孕,不能与皇上亲近,还是请皇上去别的妃子哪里就寝吧。”
询的语气听起来微微懊丧,“怎么难道茯儿不愿朕留下来陪你么?”
茯若柔声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腹中胎儿。”
询看着茯若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暧昧的意味,他慢慢靠近茯若,柔声道:“你肚子已有四个月,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