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也足以让一个神祇做出很多事,比方说。用尽所有的手段,去联系那一团曾经属于自己的神力,尝试着重新控制它……然后。再失望的发现,所有的尝试均告失败。那一团流溢的神力在那个人手中逐渐凝缩消失,最终不留点滴!
这是在现实中可能发生的吗?
一个凡人,一个刚才还在被自己如破抹布一般撕扯殴打,满身是血几乎断了所有骨头的人类,现在却控制了他这个神祇的两个分身,还将他们还原成了最本质的状态,而自己。这个神力原本的主人,一个神祇,却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任意的处置那些自己千年以降,耗费心力所凝聚的力量被他掠夺过去?
这还有道理规则吗?这说出来还有人信吗?
或者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个荒诞的梦境?
可是神祇是不会做梦的,所以覃格斯只能呆滞着。他感觉从封神以来第一次,自己的思维凌乱到如此的程度,几乎无法做出任何理性的思考,因为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已经超出了他能够理性思考的范畴!
而这个时候,爱德华正好抬起头。
在兜帽的阴影之中,那一双银色的眼眸就像是两面无暇的银镜,映照出覃格斯,这位神祇的面孔上。扭曲而怪异的表情,而覃格斯的精神,却在这一瞬间猛然惊觉,从那双年轻的眼睛看到了俯视一切君临天下的气势。
以及倒映在其中,属于他这个神祇的深深恐惧!
这个凡人的目的就是这个,吸收神祇的分身。将之化为己有——从一开始就是。
受伤不过是假象,或者说,他随时可以修复自己的身体,所以即使是可以轻易致常人死命的伤害,他也不会放在考虑之中,而他那飞扬的血液,折断的骨骼,或者是凄厉的惨号……只是在欺骗而已。那是一场全情投入的……欺骗!欺骗了自己,覃格斯,崇山之神,一个货真价实的神灵。一个拥有着全域视觉,能够读取凡俗的思考,能够预感到对于自己不利的未来的,全知的神祇。
凭借这种力量,他可以轻易地战胜自己,但却选择了这样龌龊的伪装,只因为示敌以弱,才会有可能让自己无所顾忌,才会有可能让自己更加关注神祇应该遵守的位面法则,才会有可能让自己在莫名其妙的损失了两个分身之后,仍旧不会去考虑敌人的能力,只是沉浸在逐渐获胜的快感之中……然后给他更多的机会,让他可以将自己全部的分身,全部掠夺,吞噬!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胜利,而是尽可能彻底的抢夺自己的神力,甚至是……
而自己……
自己这个神祇就如同他所说的,白痴一样被欺骗了!认为占据优势,就开始分心,贪图那些所谓‘零散的神力’;贪图着轻易地胜利之后折磨这个灵魂的快感;贪图着可以欣赏对手绝望表情的恶意,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发挥出自己作为一个神祇最为强大的力量……那些高阶神的诘难算得了什么?在至关紧要的关头它们本应什么都不是!面临强大到非凡的存在蓄意挑战的时候,任何的神祇都有自由反击的权利!
不对,自己是如此高傲的吗?自己会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而掉进这样简单的陷阱里?自己是丛山之王!任何的陷阱,都只能被自己识破而唾弃!即使是猎杀一只兔子,也会全力以赴,这是渗透在自己血液之中的,最为根本的本能!
事实也同样简单。
当意志细微的流转,覃格斯就注意到了自己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细微之处,一抹若有若无的驳杂神力,就混合在自己的每一个分身里,如此轻巧,却又复杂地影响着牠的思维,让牠所有的决定,都变得更加极端。
这就是敌人的能力?
影响一个神祇的思维?哪怕只是影响最为轻微的,下意识的行动,这也已经超出了一个凡人能够拥有的力量的极限!覃格斯可以接受面前的存在是一个强者,一个半神,甚至可能是一个真正的神,但是能够影响到他意识的存在,应该是。也只能是那些高级的神灵!而不是面前这样一个,甚至看起来连神祇都不是的家伙!
“哦哦哦。终于发现啦?”
斯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那个人类的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那可是我的自信之作,我以为你一直都发现不了呢。唉……”
轻轻拍手,他身上那残破的长袍便漾起波纹,一片片散碎的纤维重新编制合拢,一道道破坏的法阵重新开始循环,甚至渲染在长袍上的斑驳血迹,也一片片分离开来,在空间中悬浮成为细微的血红液珠。再缓缓地融进他的皮肤里。
叹了口气,一抹耀眼的金色细丝,就从他的指尖上被抽了出来,随着轻轻的弹动盘卷成一颗细微的光点。随着他的手指一弹,就落在那个灵吸怪巫妖的面前,被它翻起一支干瘪的触须,仅仅卷在其中。
“输了。”他说。
但他的笑容里,不见一丝的懊恼。仿佛他交出去的不过是一枚金币,不,一枚铜板……只是一个富翁在一个无伤大雅的赌局结束后,付出那微不足道的赌资一样慷慨。
慷他人之慨。
那是嘲讽,是蔑视。是对于自己的力量评估之后,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