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光正好,村路两旁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星星点点,野趣盎然。上一世她来这里,心心念念都是继母能快些生下弟弟,好派人来接她回去,对这村子没有半分兴致。她在这里住了几日就嫌烦闷,在县城相中了一处院落,搬去了县城住。
她沿着村路走了一段,有些奇怪地问春杏,“这清泉村有多少人,这一路走来我怎么没瞧见房舍和人?”
春杏笑道:“小姐,这村里人住的院落大多在东西两边,我们住的院子却是在北边,和其他村民都不在一处。”
姜晚更奇怪了,“为何?”
春杏道:“北边靠近小翠山,村里人除了上山打猎的,很少往这边来,是当年老太爷为了读书清静,特意选的地儿。”
姜晚有些诧异的看春杏,“这些你怎么知道的?”春杏和她一样,这也是第一次出门。
“厨娘告诉我的。”春杏笑着道,来这里后,小姐一直病着,她们闲来无事和厨娘闲谈,知道了好些村子的事。
原来如此,姜晚了然地点头,听说他们要在这里住上几个月,清河县令把自家的厨娘送了过来,姜晚见过一次,三十出头的模样,面容和善,做得一手好菜。
又走了一段就到了河边,远处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妇人蹲坐在一起浆洗衣物,不远的几株垂柳下,三四个小孩围在一起,看起来是在玩耍。
姜晚看了一眼正要移开目光,就见几个小孩突然散开了,之前被围在中间的小孩被从里面推了出来,踉跄着没站稳,跌倒在地。
推他的几个小孩捡起地上的石头往他身上扔。
远处的妇人们都在浆洗衣物,没注意这边。姜晚眉头微蹙,看了春杏一眼,春杏会意,上前喝止道:“你们在做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
那几个小孩瞪大眼睛看着春杏和被帷帽遮住看不清面容的姜晚,又看到两人身后带刀的侍卫,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互相推搡了一下,撒丫子就跑。
见人都跑了,姜晚走到地上那小孩面前,俯身道:“没事吧?他们都跑了。”
小孩抱着头,从指甲缝里看了她一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之前没看清小孩长什么模样,如今看清了,嫩白的小脸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不过四五岁,小脸蹭得有些脏,额头被石子打中,留下了一道血痕。
姜晚蹲下身朝他招手,柔声道:“过来,我瞧瞧你额头上的伤口。”
小孩迟疑片刻,睁大眼睛看了看她,慢吞吞的上前。
姜晚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发现小手也蹭破了皮。
“回去取伤药过来。”姜晚吩咐侍卫。
侍卫很快取了伤药过来,姜晚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沾湿水,替小孩清理了伤口,涂上伤药,又用帕子给小孩擦干净脸,才问道:“你家在哪?我让人送你回去。”
小孩摇摇头,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姜晚回头看去,就见有一个妇人端着一盆衣物站在不远,见她看过去,讪讪的笑了笑,朝小孩招手,“石头。”
想来这便是小孩的家人,姜晚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去吧。”
小孩抬头看了看她,才朝妇人走过去。
妇人牵住小孩的手,连连朝她躬身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无碍。”姜晚笑了笑,见出来有一会儿了,转身带人往回走。
见人走了,妇人才急忙蹲下身看小孩,念叨道:“石头,身上没受伤吧?林小全那几个兔崽子,净喜欢欺负你,早晚狠狠揍他们一顿。”
说完,妇人牵着小孩起身,又看了姜晚的背影一眼,感叹道:“这就是瑶娘的女儿啊,都长这般大了。”
牵着小孩走到桥边,迎面来了一个玄青色衣袍的高大男人,肩上扛着一串野鸡,袖子胡乱挽到了手肘,露出流畅结实的手臂。
“纪小哥。”妇人站定,唤了他一声。
“吴婶。”男人大步过来,伸手在小孩头上揉了一把,“多谢照看石头了。”
“这谢我不敢当,石头刚才被林小全那几个兔崽子欺负,都受伤了,怪我没照看好他。”吴婶带着歉意道。
“我瞧瞧哪里受伤了。”男人蹲下身看了看小孩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起身道:“没事,小伤。”
三个人过了桥,往村东头走,走到吴婶家门口,男人从肩上扛的野鸡串里撸了两只下来,递给吴婶道:“婶子,多谢照顾石头,这野鸡不值钱,你拿着。”
吴婶要推辞,男人已经把野鸡放到了地上,牵着小孩进了隔壁的院门。
吴婶只好捡起野鸡,想着隔壁就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孩,饭也不会做,准备等会儿把野鸡炖了送一碗过去。
姜晚回到院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林嬷嬷正在院子里张望,见她回来了,喜着迎上来道:“小姐,夫人知道您病了,特意让人送东西来了,夫人还是挂念着您的呢。”
院子里摆了好几个匣子,林嬷嬷打开一个喜盈盈道:“小姐瞧,这是您最爱吃的芙蓉糕,还有花生酥和琥珀核桃仁,都是府里厨子做的。夫人知道您在这里吃不到,特地让人快马送过来的。”
除了点心,还有满满几个匣子的燕窝人参之类的滋补药材。任何旁人见了,都会觉得首辅夫人对她这个继女真好,甚至她自己也这样觉得,上一世的她看到这些,满腹委屈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回了京城她才知道,继母做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