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一枝花想逃走?”
正窝在椅子里看密报的上华夙,将来人的话重复了一遍,随手将密报拍在了桌子上。
“是,锦绣让属下来问主子有何指示。”
上华夙正了正身子,右手五根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左手托腮凝思,许久不见回答。
“你可有想好。”
“哦?”上华夙被段三的话拉出了思绪,看了眼面前一直躬身作揖的来人,这才又拿起了密报看了下去,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事我早猜到了。”
上华夙意兴阑珊的侧眸看向段三,又道:“就让她跑吧,看她能去找谁!”
段三明白上华夙的话外之意,带着来人一同出去后,钦点了几个亲信,派去庄子上,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去,将段三的叮嘱告诉了锦绣。
却说回到房间里的小梨,如旧休午睡,并无异常。而这安稳的情况又持续了一月,已是近了年关。
“姐姐,你说她为什么不逃呢?”
琳琅与锦绣站得不远,看着站在屋前遥望山口方向的小梨,琳琅终是难掩疑惑。锦绣叹息,同样不解。
近来小梨每日都要像这样在外面站上一会儿,尤其是像今日这样的大雪天,她也不顾及自己身体畏寒。而每每站在她身后,锦绣不免心疼。小梨消瘦的背影,立于冰天雪地之间更显羸弱,好似雪再大一些,便会将她压倒一般。
“姑娘进屋吧!外面冷。”
锦绣如旧唤她回屋,小梨长吸了一口凉气,却致其掩面轻咳,锦绣贴心的为其梳背,小梨须臾才缓解。
“猜到我在看什么吗?”小梨声音幽若,似是游丝。
“猜不出。”锦绣坦言,这个问题的确令其困惑。
“家。”小梨压着嗓子回道,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只这一个字,令锦绣顿觉心酸,她怔愣了半晌,在小梨转身之际,悄声低语,“若是想逃,便逃吧!”
如果可以......锦绣心想,她愿意助其一臂之力。因为在小梨身上,她总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们都是同样无辜的被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不逃。”小梨嫣然拒绝,踩着吱吱作响的积雪,与锦绣一同回去房间。
琳琅早已候在房间提前将姜汤备好,在小梨一进屋之时奉上。
小梨接过姜汤,仰头大口喝下,满嘴的辛辣味让她忍不住皱眉。即使近两月每日都要喝上一碗,她仍觉难以适应,匆忙自锦绣手里接了颗蜜饯放入口中。
甜味逐渐驱散了辛辣之气,她才长长吁气,舒展眉头。
“姑娘先休息着,奴婢去备午膳。”
琳琅转身离去,锦绣往火炉里添了两块柴后便也要离开,却忽然听得小梨出言。
“我想见他了。”
“我会转达。”
锦绣微震,她以为小梨不会再想见到上华夙,所以这段时日才会这般安然。
“其实......囚禁在这里一辈子也挺好的。”小梨抿唇苦笑,耸了下肩膀,无奈的道:“可我偏不认命。”
“认命?”锦绣皱眉,不知怎的,这两个字直击她脑袋里的某根神经,心里好似裂了个口子,有什么情绪呼之欲出,让她浑身血气翻涌。
小梨察觉出她突然怔愣的异样,关切的走上前,问道:“锦绣,你怎么了?”
锦绣被小梨明亮的眼眸看得惊心,好似自己掩藏了多年的秘密突然被公之于众,也击垮了她最后的理智。她仓皇的夺门而出,发了疯般的奔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地里。
“啊!”锦绣肆意狂喊,二十年了,她每天都在听爹爹说“复仇”“复仇”“复仇”,为了娘亲,为了家族。
她不能有自己的情绪,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不能说自己的心里话,不能反驳任何人的意见。她是傀儡,是无心的木头,甚至随时等待着献出自己。
“认命吗?哈哈哈哈。”锦绣仰天狂笑,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她明明不甘,但确实认命了。
“活该。”
“死有余辜。”
锦绣怒上心头,抽出腰间长鞭,一挥手便勒断了一棵枯树。似是找到了发泄口,她放纵的在雪地里挥舞长鞭,凌冽的招式,愣是将冰冻的地面砍开道道口子。
“姐,你怎么了?”
寻着脚印找来的琳琅惊恐的看着发狂的锦绣,想上前阻止,却又畏惧锦绣的长鞭,生怕甩在自己身上,只能一遍遍呼喊锦绣的名字。可锦绣却像是得了失心疯,不肯停歇。
琳琅无奈,也只好抽出自己腰间长鞭,阻止锦绣。可她的鞭术还是锦绣教的,自然落于下乘。
“姐,你快停下,你是要累死自己么!”琳琅语带哭腔,面色凝重,对锦绣心疼不已。
锦绣终是停下了动作,气喘吁吁的看着琳琅,认真的道:“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琳琅惊心,连忙上前夺了她的鞭子,似乎生怕她自裁。
“姐,我知道你不想复仇,你离开吧!我来。”
“呵呵。”锦绣面上终是露出暖色,神志恢复。
她伸手理了理琳琅乱了的长发,疼爱的道:“姐姐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安活着。”
锦绣伸手去夺琳琅手里的长鞭,可琳琅却不肯松手,“姐,你从小对我像母亲一样的疼爱,现在我大了,可以为你分担了。”
“放心,我不会做傻事。”锦绣宽慰道,夺回了自己的长鞭,将其系回腰间。稍作整理之后,转身往回走。
琳琅见她脚步不稳,匆匆上前扶住她,泪水